闪婚老公超能干(阿宁)最新章节列表_闪婚老公超能干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_言情小说_笔趣阁
第1章
京市霍家只手遮天的掌权人霍廷琛,回国了。
接风宴上,桑珞宁的未婚夫霍驰野,警告她。
“我小叔脾气不好,你别在他面前耍心眼。”
“他这次回来,是来找他在国外闪婚闪离的前妻算账的。”
桑珞宁点头说好。
没人知道,她就是那个前妻。
……
京市,霍家私人医院。
“砰”的一声,VIP病房门被人猛地推开。
桑珞宁的手一抖,药全撒了出来,抬眼就对上未婚夫霍驰野那双怒气勃然的眼。
“桑珞宁,你知不知道你的心脏病随时会复发,还敢离家出走?”
“你可以不要命,但余欢的心脏要是有任何闪失,我唯你是问!”
她垂眸把药重新拾起塞进嘴里,瞬间,苦味蔓延开来。
祝余欢是霍驰野的青梅竹马,也是他的白月光。
五年前,她因病离世,桑珞宁如今胸腔中跳动着的,正是祝余欢捐献的心脏。
出于报恩,桑珞宁答应祝家会完成祝余欢的所有遗愿。
祝余欢的遗愿有三件。
第一件,愿父母走出悲伤,身体康健;
第二件,她的遗作话剧能够成功上演;
第三件,是和最爱的霍驰野结婚。
于是这五年,桑珞宁认了祝父祝母做干亲,代替祝余欢在他们面前尽孝。
她还去进修学习话剧导演,只为了帮祝余欢继续完成未完成的话剧导演梦。
唯独最后一件愿望。
她努力了很久,却始终没有进展。
霍驰野喜欢吃祝余欢做的舒芙蕾,她就一遍一遍学着做,只为做出他心底的味道。
虽然每次,都被他冷眼扔进垃圾桶;
霍驰野深夜高烧不退,桑珞宁也会冒着大雪天去照顾他。
可他醒来后,却将她狠狠推开:“桑珞宁,不要枉费心机,你永远成为不了余欢。”
霍驰野所有的冷嘲热讽,她都接受,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欠祝余欢的。
直到两个月前霍驰野和她的订婚宴。
原本她这个未婚妻该站的位置,却摆上了一副遗像。
霍驰野当着全场来宾郑重宣布:“欢迎大家,来参加我和余欢的订婚宴……”
桑珞宁成了全城的笑话。
她再也忍不住,第一次选择了逃离,连夜飞去北欧海岛度假。
然而逃离不到两个月。
祝母给她打来电话:“你答应我们的五年之约只剩最后一个月了,回来吧,只要你和霍驰野办完婚礼,完成余欢最后一个遗愿,我们就放你彻底离开。”
为了这个约定,桑珞宁才不得不回来。
结果一回国,就因为心脏病复发进了医院。
桑珞宁咬着干涩的唇:“我那会已经问过医生了,她的心脏没事。”
霍驰野的脸色才稍有缓和。
下一秒,就看到祝父祝母急切地走进病房。
“欢欢,你怎么样了,心脏疼不疼,要不要再做个心脏检查?”
见他们眼里的焦急和担心。
桑珞宁忙宽慰:“爸,妈,我没事,心脏也没事,不用担心。”
闻言,祝母终于松了口气:“妈妈亲自下厨,做了你最爱吃的汤,快尝尝。”
打开保温盒,汤还冒着热气,可桑珞宁心里却凉意一片。
松露蟹肉汤。
是祝余欢最爱吃的菜,不是她桑珞宁爱吃的。
她对海鲜过敏,一吃身上就会起红疹子,可祝父祝母从来不记得这些。
于是,她逼着自己吃,直到现在身体有了抗性,不用抗敏药也能面无表情的吃下了。
她才刚抿了一口蟹肉汤,一旁的霍驰野开口了。
“伯母,我小叔再过几天回国,要办接风宴,邀请您和伯父参加。”
闻言,祝母先是点头,而后讶异:“你小叔怎么突然回国?”
霍驰野单手插兜,一脸愤愤:“听说被甩了,他回国找前妻的。”
“真没想到,这世上还有女人敢甩我小叔。”
祝母越听越惊:“霍廷琛那孩子从小冷心冷情的,不近女色,没想到这么痴情?”
霍廷琛?!
听到这个名字,桑珞宁手一抖,勺子咣当一下掉进碗里。
僵在原地。
她没告诉任何人,她离家出走的这两个月,在国外海岛跟一个男人闪婚又闪离了。
而那个男人,就叫霍廷琛!
第2章
很快,祝家父母去找医生问情况。
而霍驰野坐在一旁玩起手机,不再有半句话。
病房里一瞬安静得很。
桑珞宁的身体没有大碍,下午祝家父母有生意要谈先离开,就拜托霍驰野送她出院回家。
然而从医院出来,霍驰野却带着她,去了市中心最大的展馆。
推门进来,就看到,整个展馆摆满了祝余欢的遗作剧照。
今天,是祝余欢作为话剧导演的出道五周年纪念日。
所以桑珞宁一出现,便立刻惹得祝余欢闺蜜苏媛媛的不满。
“霍少,你怎么把她带来了,也不嫌晦气!”
霍驰野冷笑一声:“我是带余欢的心脏来见证她的出道纪念日。”
说着,霍驰野拽住桑珞宁的手腕,语气发冷:“你就跪在这里余欢面前,好好感激她!”
桑珞宁脸色一白,视线也落到最中心的位置。
那里摆放着祝余欢的巨幅照片,笑容明媚。
桑珞宁胸腔跳动的那颗心脏仿佛是感应到自己以前的主人,莫名痛了一下。
换心脏前,她见过祝余欢。
那时她被亲生父母用一份断亲书抛弃在了医院。
“以后你是死是活都跟我们没关系!”
她的亲生父母将她当作洪水猛兽,避之不及。
而她病发险些死在医院时。
是祝余欢找人救了她。
祝余欢对她很好,会将所有的爱好和秘密都分享给她。
祝余欢临死前,对她说:“珞宁,以后你要代替我好好活下去。”
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。
所以桑珞宁也是真心想完成祝余欢的所有遗愿。
她看向霍驰野:“如果我跪着你能开心点,我愿意跪。”
说完桑珞宁当着所有人的面,认真跪了下去。
她并未看见,身后霍驰野的眼神沉了几分。
不知跪了多久。
桑珞宁的心脏一抽一抽发起疼来,她脸色发白再也撑不住,晕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时。
她人已经在祝家了,霍驰野冷着脸站在一旁,语气冰冷。
“你故意拿余欢的心脏来跟我作对是吗?”
桑珞宁强撑起身子:“我没有这个意思,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晕过去。”
这五年,她心脏都恢复得很好。
可自从订婚宴那件事后,桑珞宁明显感觉她的心脏似乎又变差了。
短短两个月,她已经心脏病发好几次了。
或许她该找医生好好检查一下。
然而桑珞宁的这些说法,霍驰野却一个字都不信,他眸色冷沉:“你少给我耍花样!余欢的心脏健康得很!你换了她的心脏,就说明你的心脏病早就痊愈了才是!”
“桑珞宁,你越用心脏病来装柔弱,只会让我更厌恶你。”
桑珞宁再无话可说。
霍驰野并不知道她是为了完成祝余欢的遗愿。
他认定她是想要攀附他家的权势,她做的一切,在他眼里都是别有用心。
她只能点头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霍驰野脸色这才好转,随手朝她扔下请柬。
“明天我小叔接风宴,我会准时来接你。”
撂下这句话,霍驰野没半点停留,转身就走。
桑珞宁的目光却落在手里那封接风宴请柬上。
翻开来,‘霍廷琛’三个字烫得她眼眶发热。
她的心脏又闷痛了起来。
即便她知道,世界这么大,这或许不过只是同名罢了。
但光是念着这个名字,她的心就不受控制。
在海岛上,她不受控制地爱上他。
最终却又不得不离开他。
桑珞宁坐到电脑桌前,鬼使神差又登陆了她的邮箱。
不出意外看到一个新提示——您有一封新邮件,请注意查收。
她知道这是谁发来的。
在海岛的那两个月,她用了假身份假号码,最后留下的只有这个邮箱。
那个人也只能用这个邮箱来联系她。
她离开后的每一天,他都会给她发邮件。
桑珞宁的手指微微蜷紧,敲击鼠标,点开了邮件。
第3章
邮件弹开。
——桑珞宁,这是你离开我的第十天,我回国了。
——我知道你能看见这封邮件,所以我告诉你,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,我都会把你找出来,这是你招惹我的后果。
落款是T.C.Huo。
桑珞宁看着这一字一句,眼眶泛了红。
那两个月在海岛的点点滴滴像是放映电影在她脑海中盘旋。
对她来说,那段日子美好得像是一场梦。
可现在,梦醒了。
好在……只剩不到一个月了。
桑珞宁看了看手机里的日历,一点点下定了决心。
等她完成祝余欢所有的遗愿。
她就回到海岛,回到那个人的身边,再也不离开他。
可想到明晚霍驰野那个同名的小叔接风宴,桑珞宁的心脏又开始突突刺痛起来。
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。
霍驰野的小叔,也不一定会是他吧……
怀着这份侥幸,桑珞宁熬到接风宴,上了霍驰野来接她的车。
车上,霍驰野看着桑珞宁系安全带,冷声警告。
“我小叔脾气不好,你别在他面前耍心眼。”
桑珞宁魂不守舍,没有回话。
霍驰野不悦地皱眉:“我说的你都听到了没?”
桑珞宁这才回神过来,垂眸说“好”。
霍驰野没再理会。
车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,桑珞宁却出神地望着窗外。
一路心事重重到了宴会厅。
两人一入场,便有人上前来。
“霍少,你来了,这位便是您的未婚妻桑小姐吧?”
那人的奉承还没来得及说完,便被霍驰野冷声打断。
“我的未婚妻,永远只有余欢一人。”
这样撇清关系,和当众打她的脸有什么区别?
可桑珞宁脸色一僵,又很快自然扯唇。
她早习惯了,习惯霍驰野不分场合给她难堪。
毕竟霍驰野在他们的订婚宴上,都能直接用遗照来羞辱她,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呢?
很快,霍驰野将她一个人丢在宴厅,自行离开。
他一走,四周对桑珞宁的鄙夷声音便大胆了起来。
“这桑珞宁以为安上祝家小姐的心脏,就能飞上枝头,没想到霍少如此厌恶她?”
“冒牌货就是冒牌货!还真以为能当千金了!”
“霍少在他们的订婚宴上,情愿和祝小姐的遗照订婚,也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,我要是她啊,哪里还有脸追着来霍家的接风宴?”
“她这种人,别的没有,就是脸皮最厚!”
众人的评价,像是细针刺入桑珞宁的耳中,扎得她浑身颤抖。
她依旧装什么都没听见。
直到有人‘不小心’将红酒洒上了她的礼服。
“桑小姐,谁让你干站在这里挡路?”
没有道歉,只有毫不客气的讽刺声。
桑珞宁再也待不下去,转身想出门透透气。
谁料刚到走廊时,看到一抹英挺身影,朝她迎面走来。
那个男人穿着熟悉的铅灰色的西装,棱角分明的脸庞下是不可一世的冷漠。
目光流转间,冷沉如寒冰。
倏然,桑珞宁惊惶地瞪大双眸。
这男人,分明是被她抛弃在海岛的前夫,霍廷琛!
而霍廷琛也明显认出了她!
“阿宁?”
他眸色一紧,大步就朝她走了过来!
桑珞宁浑身紧绷,呼吸在这一瞬间都像停滞了。
双腿就像是灌了铅,几乎让她站不稳。
可就在霍廷琛停在她面前之际,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,稳稳抓住了她的手臂。
“桑珞宁,你又在乱跑什么?”
第4章
是霍驰野。
他低斥过后,才看见她对面的霍廷琛。
在霍廷琛面前,一向倨傲放肆的霍驰野语气都不自觉谦卑了几分。
“小叔,您怎么在这?”
霍廷琛盯着霍驰野抓住桑珞宁的那只手,神色骤寒。
他话里满是探究意味:“阿野,这位是?”
“小叔,她是桑珞宁,祝家的养女,”霍驰野顿了下,还是不大情愿地又补充介绍,“也是我的……未婚妻。”
‘未婚妻’这三个字一落地,霍廷琛周身气息都冷冽了几分。
半晌,他阴鸷的目光落在桑珞宁身上,薄唇轻扯:“原来你是阿野的未婚妻,桑小姐当真是好手段。”
桑珞宁的心脏又开始沉闷发堵痛起来了。
这话却让身旁的霍驰野明显察觉出不对:“小叔,你们之前认识?”
周遭气氛一瞬凝滞。
桑珞宁抿紧了唇,看向了霍廷琛:“我们之前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霍廷琛却先一步打断了她。
“不认识。”
话落后,他不再多说,转身离开。
桑珞宁僵在原地,久久未能回神。
他说,他不认识她……
手腕传来一股痛意。
她抬眼,对上了霍驰野阴沉的脸色:“桑珞宁,别妄想了!你这种人我小叔多看一眼都嫌脏!”
桑珞宁脸色一白,没了辩驳。
晚上十点,宴会结束。
霍驰野却丢下她先走了。
这场接风宴办在半山腰的别墅。
这里荒郊野岭,压根打不到车,桑珞宁只能徒步下山。
走了没多远,身后有辆车停在了她身侧。
车窗降下来,露出霍廷琛那张英俊冷冽的脸。
桑珞宁的目光却落在霍廷琛搭在车窗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上。
无名指上的婚戒熠熠生光,刺得她双眼一涩。
她认出来,那是他们的婚戒。
桑珞宁眼底发烫:“廷琛……”
可霍廷琛的目光却在一瞬冷冽:“别这么喊我!恶心!”
“我曾经以为你离开我是有苦衷,现在看来,你不过就是个拜金、水性杨花的女人!”
桑珞宁的心脏抽痛得几乎要窒息。
面对自己真正爱的人,她这些时日的委屈喷涌爆发。
“不是的,霍廷琛,我跟他订婚只是为了完成祝余欢的遗愿,等一切结束后,我就可以回到你身边,你再等我一个月就好了!”
可话音落地,霍廷琛却笑了出来:“桑珞宁,你觉得我被你耍了一遍还不够,现在还要用这种拙劣又可笑的理由来骗我?”
桑珞宁迫切想解释:“我没骗你……”
“还是说,你现在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后,又后悔了?”
霍廷琛冷笑着打断她,随即取下了那枚婚戒,毫不犹豫扔出了车窗!
“就当那两个月是我瞎,看错了人,现在,我们之间彻底结束。”
紧接着,霍廷琛车窗一关,车子疾驰离开。
桑珞宁脸色一白,看了一眼霍廷琛刚扔戒指的方向——那里是山崖。
找不回来了。
霍廷琛不会知道,她是鼓起多么大的勇气,才敢向他袒露心声。
可最后,他不信她。
心里像是有什么在不停翻搅,涩意猛地汹涌到喉咙,却被桑珞宁生生压了下去。
她独自从山路走了下去。
桑珞宁没有回家,而是买了一束百合花来到了墓园。
来到了祝余欢的墓碑前。
放下那束白百合,桑珞宁看着墓碑上明媚的女孩,眼眶泛了红。
“祝余欢,我今天又见到那个人了,可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。”
“我回不去他身边了,他讨厌我。”
心口又一阵阵抽痛起来。
桑珞宁深呼吸好几口才缓过来,可眼泪却止不住往下落,怎么都止不住。
她终于忍不住,靠在祝余欢的墓碑前大哭起来。
“祝余欢,怎么办?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……”
“对不起,我已经很努力了。”
“从前我没有喜欢的人,所以我可以很努力地去对霍驰野好。”
“可现在,我的一颗心,没法装下两个人……”
待到天明。
桑珞宁的手机震动了下,日历上赫然闪动着提醒:【话剧开幕】
她神色微动,看了眼祝余欢的墓碑:“你拜托我的话剧,我今天终于能替你去完成了,祝我们演出顺利。”
桑珞宁离开了墓园,赶往剧场。
可一进到剧场,她却发现原本布置好话剧演出的道具,全部被毁了!
“这是怎么回事?!”
她匆忙冲了进去,却见助理神色惶惶看向了舞台。
桑珞宁转头就看见霍驰野就站在舞台边缘,将手里最后一件道具狠狠砸在地上!
他看向她,神色冷讽。
“桑珞宁,是不是只要是余欢的东西,你全都要抢过去?父母,婚约,现在连她的梦想也不放过吗?”
第5章
霍驰野的质问如冷水淋头浇下。
桑珞宁心口重重一沉:“我从来就没有想抢过她的东西,我说过很多遍了,这些是余欢生前拜托我帮她完成的遗愿。”
说着,她上前去想要去抢下哪怕一点道具。
可下一刻,她被霍驰野狠狠推开。
“遗愿?你以为我会信?这些东西立刻给我销毁。”
桑珞宁整个人撞在柱子上,心脏传来一阵滞涩的疼。
那痛意越来越严重,几乎要掠夺她所有的呼吸。
桑珞宁脸色惨白,瘫软在地。
霍驰野睨她一眼,唇角冷冽:“我说过不要再用你的心脏来演戏了,你演不腻,我看都看腻了。”
随后他大步离去。
桑珞宁捂着心口,眼前最后一幕是霍驰野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。
再次醒来,她躺在医院的病房里。
坐在她床前的人,竟是霍廷琛。
桑珞宁一喜:“怎么会是你……”
霍廷琛看向她的眸色却冷冽如冰:“怎么,你以为我是对你余情未了吗?”
心咯噔一下。
桑珞宁脸上的笑意散去,她抿抿唇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去找我?”
他不爱看话剧,去剧院也只能是去找她。
对于她这个问题,霍廷琛并未否认。
他眸色沉沉望着她,片刻才冷声开口:“既然你和驰野的婚期定了,你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回趟丹麦,把婚离了。”
这话打得桑珞宁一愣:“我们……不是早就已经离婚了吗?”
霍廷琛默了下,只说:“上次手续没办好,再去一次。”
落下话,霍廷琛就转身离去。
桑珞宁怔怔僵在原地,消化着霍廷琛刚刚的话。
也就是说,她现在跟霍廷琛还是夫妻?
想到这点,她的心里不自觉荡起些许涟漪,只是很快又恢复平静。
就算现在还是又怎样……
很快,就不是了。
在医院里待了会,桑珞宁重新回到了剧院。
幸好,她对霍驰野的性子早有预料,从一开始就准备了备用道具。
今晚的话剧还是可以正常出演。
祝余欢的遗愿,还是能够完成。
她找来话剧所有的伙伴,共同将备用道具搬了出来。
晚上十点,这场演出总算圆满落幕。
桑珞宁和所有演员一同谢幕时,心里彻底松了口气。
“祝余欢,我完成了你的第二件遗愿了。”
现在,就差最后一件和霍驰野办婚礼了。
话剧结束,桑珞宁准备回家时,霍驰野兄弟给她打来的电话。
“快来夜色,野哥出事了!”
这话就像一声惊雷,在桑珞宁耳畔轰然炸开!
赶到夜色酒吧。
桑珞宁刚进去,就在一片吵嚷中看到一个混混扬起刀气势汹汹朝霍驰野走去!
霎时,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霍驰野出事了,婚礼就无法完成了!
等反应过来时,她人已经冲过去挡在霍驰野身前。
“小心——”
下一秒,那把刀狠狠刺进了桑珞宁的腹部!
在她失去意识倒地的那一瞬间,霍驰野眼里有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慌乱。
“桑珞宁!”
“快叫救护车!!!”
医院,病房里。
霍驰野坐在病床前,看着桑珞宁苍白如纸的脸色,神色复杂。
即便医生刚刚已经跟他说过,桑珞宁脱险了,霍驰野的心还久久没法平静。
他脑中一幕幕,都是桑珞宁奋不顾身挡在他面前的画面。
他感觉自己疯了。
明明自己很了解桑珞宁的手段,替他挡刀肯定是为了博取他的怜悯。
可那一刻他竟然害怕起来……
霍驰野胸口莫名憋闷得慌。
他的目光一点点往下挪移,最终停在桑珞宁的的唇上,便再也无法移开。
这一刻,霍驰野脑子里竟闪过想吻下去的念头。
第6章
念头才起,霍驰野就见桑珞宁的眼睫颤动了下。
他如梦初醒,连忙起身。
桑珞宁并不知道他的想法,只拧眉问:“你怎么样?没事吧?”
她眸中的担忧不似作伪,霍驰野心口微动。
可又很快压抑下去。
他眸光转冷,责备的声音响起:“那几个混混我一个人就能搞定,你冲过来添什么乱?”
桑珞宁喉咙一哽。
“我没想那么多,我只是想救你……”
毕竟霍驰野是祝余欢最爱的人。
祝余欢在天有灵,也不会希望他出事。
没想到这句话,反而引得霍驰野更生气,他讥讽:“以为替我挡刀我就会感激你,爱上你?”
桑珞宁白着脸。
是了,不管她做什么,霍驰野总是会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。
她早该习惯了。
桑珞宁叹了口气:“人没事就好,其他的随你怎么想。”
闻言,霍驰野脸色更是染上愠怒,警告道:“桑珞宁!以后我的事你少操闲心,无论你做再多,都无法代替余欢在我心里的位置!”
说完,霍驰野便离开了病房。
看着他的背影,桑珞宁将苍白的唇都咬出了血色。
霍驰野离开不久,祝母来了,脸色不大好。
“以后不准再做这种蠢事,我女儿余欢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!”
桑珞宁下意识低头道歉:“对不起。”
祝母看着她,眼里也流露出几分心疼,最终掏出了一份合同递到她面前。
“孩子,你再忍忍吧,我们提前定了婚礼,等你和驰野办完婚礼,完成余欢最后一个遗愿就可以离开了。”
“这是我给你办好的离开手续,你放心,以后谁都找不着你。”
桑珞宁身形一怔,心里压抑许久的大石也在这一刻终于松动下来。
她红着眼接过,嗓音哑了几分:“谢谢。”
合同上的婚礼时间,是一周后。
真好啊。
一周后她就可以彻底自由了。
桑珞宁在医院住了三天。
出院那天,霍驰野才再次出现在她面前。
她被霍驰野带到了会所,参加他那些朋友给他办的单身派对。
一进包厢,霍驰野拉着她和朋友们已经在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。
几轮下去,桑珞宁输了。
霍驰野的朋友开口就是一句:“桑珞宁,你是因为什么才喜欢我们野哥的?”
桑珞宁如实回答:“因为祝余欢。”
霍驰野神情一瞬黑沉。
明明是她自己死乞白赖要追他,现在居然说是因为余欢?
而这时,朋友们又开了口:“那你现在给我们野哥表个白说句‘我爱你’听听。”
气氛活跃起来,朋友们都在起哄。
霍驰野那双桀骜的眼,牢牢盯着桑珞宁。
这些年,桑珞宁对他无微不至,百般顺从,可就是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“我爱你。”
霍驰野此刻心里竟也隐隐升起期待。
可下一刻,明明不能喝酒的桑珞宁竟然拿过酒杯,一饮而尽!
她情愿罚酒,也不愿意对他说‘我爱你’?
霍驰野的怒气终于爆发,他狠狠抓住桑珞宁手腕:“你装什么清高,不是喜欢我喜欢得要死要活吗?”
桑珞宁盯着他的双眼。
或许是酒意上头,也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离开了,她对他一时没了从前那些小心翼翼。
她第一次向他坦诚:“我学着去喜欢你,也是祝余欢的遗愿……”
霍驰野眼底泄出不可置信。
“你说什么?”
可下一秒,桑珞宁已经醉了过去。
周遭静的出奇。
而霍驰野看着怀里醉晕的女人,眸底深处泛起冷锐的寒意来。
就在这时。
祝余欢生前的闺蜜苏媛媛上前来,忽地笑道:“驰野,既然桑珞宁说她做这些是为了完成余欢的遗愿,那我记得余欢曾说过要办一场疯狂的蹦极婚礼。”
“要不你们明天的婚礼就在蹦极台上完成,怎么样?”
第7章
听到这话。
霍驰野几乎是下意识拧眉:“不行,她心脏不好。”
苏媛媛神色一僵,旋即古怪看他:“驰野,你脑子难道也糊涂了吗?你难道忘了吗?这桑珞宁早就做了换心手术,余欢的心脏那么健康,她的心脏病早就好了!”
“再说了,蹦极有安全绳,她死不了的。”
霍驰野眉头微沉,却还是没有松口。
见状,苏媛媛冷笑一声:“霍驰野,还是说你其实早就变心喜欢上桑珞宁了?”
这句话一出。
霍驰野脸色顿时一变:“怎么可能?不就是蹦极婚礼吗?既然是余欢的遗愿,我当然要替她完成!”
“明天的婚礼,就在蹦极台完成!”
……
桑珞宁再次醒来时,脑袋昏沉得很。
但她没忘,今天是她和霍驰野的婚礼。
过完今天她的任务就完成了。
她刚换好婚纱。
霍驰野就将她双眼蒙上:“别动,我们要换个地方举行婚礼,是余欢的遗愿。”
桑珞宁在听见‘余欢的遗愿’这话后,将拒绝的话彻底咽回了肚里。
只要是祝余欢的遗愿她都愿意去完成。
直到抵达目的地。
桑珞宁取下眼罩定睛看去,竟惊恐发现自己正身处在蹦极台上。
呼啸冷风吹来,她往前再动一下,就是万丈深渊!
桑珞宁脸色霎时失了血色:“这是什么?”
霍驰野就站在她身旁,神色平淡告诉她:“蹦极婚礼。”
她攥紧了手心,死死咬牙:“我的心脏受不得刺激。”
霍驰野眸底一片冰冷,无动于衷。
“要是余欢,一定会跳的。”
这一刻,桑珞宁仿若被雷劈中。
她抬起被风吹得通红的眼眶,颤声问:“是不是我跳了,我们这场婚礼就算完成了?”
霍驰野紧绷的脸色,这才舒缓过来。
他就知道,桑珞宁这女人,果然是爱他的。
“当然!”
得到这个承诺,桑珞宁平静下来:“好,那我跳。”
只要完成了这场婚礼,她就完成了祝余欢所有的遗愿。
她才可以去做自己。
怀着这股信念。
她看着身下的百丈高空,再没有半点犹豫,张开手纵身一跃!
百米高空,风声呼呼的在耳边刮过。
心脏像是知道她想干什么,泛起急促而绵密的疼痛警告她。
桑珞宁像是一只坠入悬崖的鸟,急速坠落!
随后,是工作人员的疾呼:“不好了!桑小姐在蹦极中昏迷了,快暂停!”
不知过了多久。
桑珞宁意识恍惚中,只觉有无数声音纷纷扰扰涌入耳中。
有救护车的铃声,也有心电仪的滴滴作响。
她奋力想要睁开双眼,却听见医生说:“病人情况非常紧急,需要立刻进行换心手术。”
而后是霍驰野惊愕的声音:“医生,她五年前已经换过一颗健康的心脏,怎么还会病发?”
医生也疑惑了:“她没有换心手术的痕迹,是不是弄错了?”
瞬间,不止霍驰野怔住。
就连抢救床上的桑珞宁也狠狠一震。
所以,这五年她自始至终用的都是自己的心脏。
她从来就没欠过祝余欢的命,这一刻,她恍惚了很久,也不明白到底是哪出的问题。
但这些年祝家对她的照顾她也记在心里,她并不后悔替祝余欢去完成遗愿。
而现在所有遗愿完成了,她终于可以去过自己的人生了。
这一刻,桑珞宁是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随后,她陷入了无尽的黑暗。
……
手术室外。
霍驰野等了许久,等到的是匆匆赶来的祝家父母和跟上来的霍廷琛。
一见到人,祝母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。
“怎么能将她带去蹦极?她为了你已经够委屈了,你非要害了她的命不可吗?”
霍驰野低下了头,哑声道了一句:“对不起……”
祝母看着手术室的红灯,彻底红了眼眶。
“何止是你,是我们所有人都对不起她!”
“这孩子已经完成了余欢的遗愿,她马上就要完成跟我们的约定,可以离开去过自己的人生了,却被你拉去蹦极!”
“驰野,以后你就放过她吧!”
霍驰野一时僵在原地。
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您说什么?什么遗愿……”
祝母泪如雨下,将所有的真相尽数坦诚。
“是我们太自私,隐瞒了手术失败的事,还要把对余欢的期待落在了她身上!”
直到这时,霍驰野才知道,原来桑珞宁说的话都是真的!
而后方的霍廷琛瞳仁更是一怔。
原来桑珞宁……从来都没骗过他。
就在这时,医生急切走过来告知:“我们找到与桑小姐适配的心源了,亲属签字后,我们可以立刻为她安排手术。”
霍驰野连忙接过手术同意书:“她是我妻子,我签。”
医生却摇头:“必须要法律上的直系亲属才能签署。”
霍驰野登时僵在原地,他和桑珞宁还没有领证。
祝家父母更是无能为力。
毕竟桑珞宁没有亲生父母,祝家也跟她没有办收养手续。
现在,压根找不到任何人来给桑珞宁手术签署同意书。
就在僵持之际。
骨节分明的大掌越过霍驰野直接拿过同意书,声音冷沉。
“我来签。”
是霍廷琛。
霍廷琛当即拧起眉头:“小叔,你有什么身份给她签字?”
所有人的目光皆看向了霍廷琛。
霍廷琛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丹麦结婚证,上面清晰印着他和桑珞宁的照片。
“我是桑珞宁的法定丈夫。”
第8章
霍驰野脑中仿佛炸出一声惊雷。
迟迟回不过神。
他颤着双手,接过霍廷琛手里的结婚证,看着上面的照片,满眼盛满了不敢置信。
霍驰野这才知道,霍廷琛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闪婚的前妻。
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妻?
霍驰野懵住,像被施了定身术,半晌回不过来神
他不敢相信:“怎么会,她怎么会是你的妻子……”
霍廷琛没有理会,接过纸笔,在同意书上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他递给医生,嗓音冷沉:“快去安排手术。”
说完,霍廷琛看着手术台上脸色苍白的桑珞宁。
像是下一秒就要破碎。
霍廷琛心里,闪过一丝隐痛。
剩下霍驰野僵在原地,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。
他脑海之中一幕幕,都是自己对桑珞宁做过的事。
她送的东西,霍驰野从来都是扔掉。
对她任何笑脸,都是冷漠相待。
就因为他觉得,是桑珞宁欠了祝余欢的,抢了祝余欢的,她所拥有的一切,都是因为祝余欢。
从未想过,桑珞宁竟然从来不欠祝余欢什么!
可是他,竟然就因为听到祝余欢要举办蹦极婚礼的遗愿,于是亲手将她送上了蹦极台。
此时,霍驰野心像被利刃划伤,尖锐而汹涌的痛觉让他呼吸不畅。
好像桑珞宁的病症,转移到了他身上一般。
手术室的灯,明晃晃的亮着。
外面的霍驰野,冷汗已经透背了好几层。
他痴呆呆地看着手术室的方向,像是掉了魂一样。
从下午,一直到午夜。
直到“啪嗒”一声,手术室的灯熄灭。
霍驰野才如梦初醒一般冲过来。
“医生,怎么样了?”
然而医生,却遗憾地摇了摇头:“对不起,我们已经尽力了,桑小姐的手术失败!”
“手术失败……”
霍驰野艰难地吐出这四个字,就像喉头卡了尖锐砂砾,随着喉结颤动,扯动五脏六腑都疼得慌。
得到这个消息,一向冷静理智的霍廷琛,感觉心里某处一股刺痛袭来。
等回神过来,就看见霍驰野狠狠冲过去,揪住医生的衣领,那双眼被愤怒染得猩红。
“不是已经有合适的心源吗?为什么手术失败?”
医生急声道:“先生,你冷静一点!任何手术都有意外!”
“桑小姐的病情耽误了五年,情况已经很差了,能坚持到今天已经是奇迹,请节哀!”
他说完,推开霍驰野,脚步匆忙离开。
只剩霍驰野一人站在原地。
他的心脏,像是被一刀刀凌迟。
直到现在,霍驰野才明白,他对桑珞宁感情有多深。
可是却已经彻彻底底失去她了。
霍驰野看着手术室熄灭的灯。
彷如置身冰窖,浑身冷得发颤。
他不敢进去,害怕看到桑珞宁惨白的死状。
因为一看到,就会让他回忆起。
自己是怎么逼着桑珞宁上的蹦极台。
霍驰野下意识转身就想逃。
这一刻,他才清晰的意识到,自己原来是个如此不堪的懦夫。
他上了车,失控地将油门踩到底。
极致的速度才能让他的心稍微安定下来。
可一旦停下,那种巨大的空虚和痛苦,才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袭来。
这边,霍廷琛也脚步一深一浅走入手术室……
第9章
霍驰野则跌跌撞撞,进了夜色酒吧。
一推开包厢,那些狐朋狗友齐齐凑过来。
“野哥,你来了。”
“野哥,快来喝酒!”
话音落下,触及到霍驰野愠怒阴沉的神色,都齐齐噤了声。
霍驰野几乎是咬着牙问出口:“苏媛媛呢?”
朋友们面面相觑了一阵,神情讳莫如深,明显知道内情。
有个胆大的,想着霍驰野从前对桑珞宁的态度,来当和事佬替祝余欢说话。
“野哥,媛媛姐也是为了完成余欢的遗愿才提议蹦极婚礼的,谁也不知道桑珞宁竟然会心脏病发……”
“是啊,那个桑珞宁,就是余欢姐的替身,不值得你因为她和媛媛姐闹不快!”
话还没说完,霍驰野攥紧了拳,一拳狠狠打上了来人的鼻梁。
他将人压在身下,下了死手,一拳又一拳。
“谁说她是替身,谁说的!”
霍驰野怒声吼道:“她死了,她死了你知道吗?”
包厢里的朋友,都惊骇得瞪大双眼,连连后退,说不出一个字。
被揍的人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痛哭着求饶:“媛姐紧急出国了,出国了,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,野哥,你饶了我!”
霍驰野听到这话,这才像是脱了力一样,慢慢松开了拳头。
他从那人身上起来,不理会别的声音,又出了包厢门。
他一个人走在大街上。
夜风吹拂着,明明不冷的天,霍驰野却感觉刺骨的寒冷。
他像是掉了魂一样,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游荡。
脑子里浮现的,都是和桑珞宁相处的点点滴滴。
铺天盖地的痛苦,将他彻彻底底击溃……
直到几天后的霍家祖宅。
一缕刺眼的阳光,将地板上的霍驰野晃醒。
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,大脑空了一瞬,嘴里下意识喊了一个名字。
“珞宁……”
“珞宁,头好痛,给我煮点解酒汤。”
记得从前每一次霍驰野和那群狐朋狗友喝醉之后,桑珞宁都会赶来事无巨细的照顾她。
她煮的解酒汤喝下去,能很快缓解宿醉的酸痛。
可随着霍驰野慢腾腾起身,看到地上全是酒瓶,几乎都没有下脚之地。
他怔了很久的神,瞳孔也失了焦距一般。
缓了好久,思绪才回笼。
过去种种再次涌入霍驰野的脑子里。
这时才想起来,他这几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酗酒,连门都没有踏出去过。
可是桑珞宁的遗体如今还躺在医院里,身为桑珞宁的未婚夫,他不能再这样逃避,他该去给她殓尸,该去送她最后一程了……
霍驰野彻底清醒过来。
他换了套衣服,驱车赶到了医院,找到了护士。
“桑珞宁的尸体呢?”
护士却告知他:“桑小姐的尸体,被她的丈夫霍廷琛先生带走了。”
听到这句话,霍驰野脑子里一片空白,好像消化不过来这短短一句话。
很久之后,他才攥紧拳头,离开了医院。
几乎是马不停蹄,霍驰野像一头暴怒的雄狮一样冲进了霍廷琛办公室。
“珞宁呢?你把珞宁藏哪里去了?”
霍廷琛从伏案的工作中抬起头来,冷声答:“人死了,当然火化了。”
第章
霍驰野听到这话面含怒火,双眼像是能烧起来。
他声音像是卡着刀片,说话沙哑无比,像是下一秒就能吐出一口血沫来。
“你凭什么将她火化?”
霍廷琛只是眉心微蹙,语气淡然问:“你又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?”
他的话,将霍驰野堵得一滞。
他确实没有立场。
不说霍廷琛确实是桑珞宁法律上的丈夫。
就说他自始至终都不承认桑珞宁是她的未婚妻。
他也不配在桑珞宁的事上,指手画脚。
面对霍廷琛冷若寒潭的目光,霍驰野一怔,终于收起了怒意。
他愣在原地很久,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,紧闭上双眼。
只听到“噗通”一声响。
霍驰野竟然跪到在了霍廷琛面前,卑微而又含着哭腔祈求道:“小叔,珞宁的骨灰,给我带回去安葬吧,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,是我对不起她。”
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要求,可是霍廷琛双腿交叠,目光淡漠得像是没有温度地拒绝了。
“不行。”
他只轻飘飘撂下这么两个字。
霍驰野惊愕的昂头,下意识问道:“为什么?小叔,你和她认识不过三个月,就算你们领证了,是法律上的夫妻,可你对她又没有感情,为什么不能将珞宁的骨灰给我?”
听到这话,霍廷琛眉峰却是微微蹙起:“谁告诉你,我对她没有感情?”
霍廷琛的反问,让霍驰野身躯狠狠一颤。
他张大嘴,瞳孔也骤缩,不敢置信地看着霍廷琛,喉咙滞涩得像是呼吸不过来。
“小叔,你……怎么会……”
霍廷琛却眉目疏淡,冷冷凝视他,薄唇里吐出的字眼像是要将他溺毙。
“如果不是因为爱她,我怎么和她闪婚?”
霍驰野狠狠一震。
是啊,分明霍廷琛回国就是为了找他的前妻,又怎么能对她没有任何感情。
只不过……
霍驰野拳头狠狠握紧。
他忍不住质问:“不管你们曾经是什么关系,可她即将要成为我的新娘,我拿回骨灰理所当然!”
霍廷琛不想和霍驰野在此问题上过多纠缠,只说了一句:“我已经安葬了,你要真的爱她,就不该再打扰。”
他说完,叫了一声:“李秘书,送客。”
李秘书走进来,毕恭毕敬:“霍少爷,请。”
霍驰野却缓了很久才起身,整个人都失魂落魄,从来没有这样狼狈疲惫过。
盯着霍驰野离开的背影,霍廷琛始终面无表情,看不出任何情绪来。
他端起一杯咖啡走到窗边,他抿了一口,苦味在唇舌间荡漾开来。
这让霍廷琛想起了和桑珞宁的初见,那是在一个咖啡厅。
丹麦的冬天很冷,寒风像是能够划破人的皮肤。
霍廷琛在平时经常进的一家咖啡店里点了杯咖啡,没想到一个冒冒失失的女孩突然冲进来。
他手里的咖啡不小心洒了自己全身。
霍廷琛眉心一蹙。
便看到桑珞宁眨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连连道歉:“对不起,真的很对不起……”
突然,桑珞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忙切换成英文。
“sorry……”
霍廷琛意外地没了脾气,他无奈地看着身上的咖啡渍说道:“我也是中国人,我们可以用中文交流。”
许是在异国他乡的母语认同,得知霍廷琛是中国人的桑珞宁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。
“你也是中国人?太好了,我的护照刚刚被人抢走了,你能帮帮我吗?”
第章
第一次见面,这女人就央求他帮自己找护照?
还真是不客气。
面对她无礼的要求,霍廷琛却破天荒没有拒绝。
甚至一向洁癖的他没有理会身上还残留着咖啡渍,去帮桑珞宁找那群小混混抢回了护照。
桑珞宁拿着护照亲了又亲,眼里闪着感激的光。
她缠着非要请他吃饭。
霍廷琛明明不该和她有过多纠缠,却还是鬼使神差应下来。
在首都哥本哈根的一个小小中餐厅里,桑珞宁将一份扬州炒饭推到他面前。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霍廷琛眉心微微皱起,但并不想袒露自己的真实身份。
于是随口扯了个慌:“家里穷,我在这里打工赚钱。”
他捏造了一个无父无母,出国打黑工的穷人人设。
桑珞宁看他的眼神,瞬间充满怜悯。
霍廷琛又忍不住问桑珞宁:“那你呢?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?”
桑珞宁那双湛亮的眸眼,在听到霍廷琛问话时,突然黯淡下来。
她如实回答了霍廷琛:“不瞒你说,我是离家出走的。”
“为什么离家出走?”
桑珞宁苦笑一声:“逃婚。”
霍廷琛听到这话,手指微微捏紧。
这时候,桑珞宁却突然昂起头问他:“如果说,我想和你结婚,你愿意和我结婚吗?”
这样荒唐的请求,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提出。
但凡霍廷琛是个正常人,也压根不可能同意。
可是他看着桑珞宁颤动的睫毛,却郑重点了点头。
那一刻,他感觉他疯了,却不收控制。
就这样,两人戏剧性的在丹麦这个童话国度领了结婚证。
想到这里,霍廷琛冷厉的目光,突然地柔软了下来。
他掏出手机,拨打了一个号码。
很快,那边便接通了电话,响起一个恭敬的声音:“霍先生,桑小姐已经醒了。”
听到这话,霍廷琛滞在嗓子口的那口浊气终于吐了出来。
那天进入手术室,霍廷琛才知道,桑珞宁的换心手术失败的原因是那颗心源的问题。
桑珞宁还有救。
于是霍廷琛连夜动用所有的资源,再次找到了一颗适合桑珞宁的心源。
他紧急安排了二次手术。
手术很成功,只不过桑珞宁一直在昏迷之中。
如今终于收到她苏醒的消息。
霍廷琛悬着的心,终于落了下去。
他的目光深沉,像是无边夜色:“知道了,我马上回来。”
挂断电话,霍廷琛穿上外套,下了电梯对司机说:“去霍氏疗养院。”
司机鞠躬回答:“是,先生。”
疗养院开在半山腰,这里空气清新,气候宜人。
霍廷琛脚步沉稳,目光锐利,一路走来,医生护士见到他都毕恭毕敬:“霍先生。”
他目不斜视,面无表情,直到走进一间病房前,冰冷的神情,才有少许的动容。
霍廷琛停下脚步,理了理领带,才走进病房门。
他刚想讥讽一句“你真是胆大,明知自己有心脏病还敢为霍驰野蹦极”,下一秒,一个柔软的身躯突然扑进自己怀中。
霍廷琛一怔,就看到面前的小女人昂起一张娇俏的小脸轻轻柔柔喊道:“阿琛,你回来了!”
第章
霍廷琛眉心一蹙,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。
桑珞宁见他没有反应,疑惑地皱起眉头,不解询问:“阿琛,怎么了?”
霍廷琛瞳孔轻轻收缩,眸中的诧异与震撼太过深刻。
“你刚刚叫我什么?”
记忆里,“阿琛”还是他们闪婚那阵子,桑珞宁给他的称呼。
后来回国,她一直都是随着霍驰野叫他小叔,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叫他?
难不成她又是在耍什么心机?
这个念头刚一闪而过,就听到桑珞宁娇软的声音开口说道:“阿琛,你今天有给我带莓果酥吗?”
霍廷琛怔住,被拼命压制的记忆随之浮现在脑海中。
刚结婚那阵子,桑珞宁每天都在丹麦那个小出租屋里等着“码头搬货”的霍廷琛下班回来给她在巷子口的甜品店里带打折的莓果酥。
两人窝在那只有二十来个平米的小房子里,外面风雪呼啸,可是小屋子里,壁炉里的火烧的很旺,温暖极了。
后来她离开,午夜梦回间,霍廷琛常常想起在小房子里的那段短暂的时光。
那是他人生中最温暖的一段时光。
他喉间滞涩,下意识说道:“抱歉,今天没带。”
桑珞宁神情上流露出一丝失望,然而只是一瞬,因为很快,她就再次展露笑颜。
“没事的,明天再吃也可以。”
霍廷琛拉起她的手,将她带回到病床上:“你生病了,要好好休息,不要乱走动。”
桑珞宁也点了点头,一副乖巧的模样:“好,我听阿琛的。”
安抚好桑珞宁,霍廷琛出了病房门,第一时间找到了桑珞宁的主治医师。
“张医生,我……太太,是什么情况?”
主治医师翻开桑珞宁的病例,如实回答:“是这样的霍先生,霍太太是因为蹦极带来的巨大刺激出现了记忆紊乱。”
“记忆紊乱……”
霍廷琛重复了一遍。
医生点了点头:“也就是说,她丢失了部分记忆,现在的记忆,停留在了她最深刻的时候。”
最深刻的时候……
霍廷琛心里升起些动容,他下意识看向桑珞宁的病房。
原来在一起那段时间,也是你最深刻的记忆?”
可是后来,你又为什么要放弃我……
霍廷琛幽深的眸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,却没有一个答案。
算了,无所谓了。
失去的感觉他太痛苦,他不想再经历一次。
她拜金就拜金吧,好在,他有钱任她挥霍。
霍廷琛顿了很久才点点头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和主治医师交流完,霍廷琛这才又走进病房。
他一推开门,桑珞宁立刻拉下了蒙头的被子欣喜道:“阿琛!”
霍廷琛唇角噙着股无奈而宠溺的笑:“不是让你好好休息,怎么不听话?”
桑珞宁凝视他:“我睡不着。”
霍廷琛走到她的床边坐下来,皱着眉头与她对视:“你刚做完心脏手术,需要休息。”
“心脏手术……”桑珞宁一怔,“我以前做过,怎么还需要?”
霍廷琛只好说道:“之前那颗心脏已经不能用了,所以重新给你换了一颗。”
桑珞宁胸口传来隐隐的痛,可是却不同于之前心脏的抽痛,而是未愈的伤口带来的撕扯痛。
她突然想到了什么,抓住他的手焦心地问:“阿琛,心脏手术很贵的,你哪里来的钱?”
事到如今,霍廷琛不想再隐瞒下去,不想再和桑珞宁玩这种无聊的穷人游戏。
他看着桑珞宁的眼,解释道:“珞宁,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。”
第章
“其实我不是穷人,也不需要打黑工,我很有钱。”
他的话,让桑珞宁手指一紧。
像是下了极大决心,桑珞宁也终于忍不住开口:“阿琛,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坦白。”
“其实我……”
桑珞宁刚想将事情陈情剖白,便被霍廷琛打断。
“不用说,你的过去,我都知道。”
桑珞宁微蹙眉:“知道?”
霍廷琛没有解释,只是将她揽入怀中:“从今往后,你不欠任何人,和桑家祝家都没有任何关系,你只是你自己。”
这句话,让桑珞宁黯淡无光的眸眼突然聚焦,像是有光了一般。
她昂头看着霍廷琛,有些错愕,也有些惊喜。
霍廷琛:“任何事情,我都可以替你摆平,只是,我们不能离婚。”
他说着,从兜里慢慢掏出一枚戒指。
那是他和桑珞宁在哥本哈根的小摊上花了二十欧元买的婚戒。
原本被霍廷琛气极之下扔出了车窗,可是扔掉的当晚,他就后悔,去了扔掉婚戒的山崖。
一向冷峻高高在上的霍总,那时却狼狈地而又放下自尊,蹲在地上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找寻。
找不到,霍廷琛就高价聘请搜救队,遮天蔽日的无人机蜂群,整整齐齐排列的机器狗,几乎快要把山崖底都翻了个底朝天,才终于在天空泛白之际在草丛里找到了那两枚廉价的莫桑石戒指。
他攥在手心里,如获至宝。
如今,霍廷琛将戒指拿过来,再次戴在了桑珞宁的中指上。
桑珞宁看到婚戒,也雀跃起来。
她惊喜地看着手指上的璀璨,笑着说:“我找了好久,还以为不小心弄丢了。”
看着她眼中喜悦的光,霍廷琛冷冽的脸上,下意识浮出一丝笑容。
他伸手,抚摸桑珞宁如绸缎一样的黑发,目光专注到痴迷。
如果她能一直在自己身边,骗他他也认了。
桑珞宁换心手术后,在疗养院休养了三个月才出院。
这三个月里,霍驰野颓废更甚,酗酒飙车都是常事,酒精的麻痹和极致的速度能让他暂时忘记这一切。
可他的颓废,让霍廷玉雷霆大怒。
他踹开了霍驰野包厢的大门,看着酩酊大醉的儿子气得牙根子都痒痒。
“霍驰野,你到底在做什么?!我怎么会生出以这样的废物!”
霍廷玉气急败坏,揪住霍驰野的脖领子就往外拖,直到将他拖进家里,勒令他:“跪下!”
霍驰野低着头,长碎发搭在眼前,看起来英俊桀骜。
霍廷玉指着他的鼻子:“为了一个女人,你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值得吗?”
“你就不能学学你小叔,女人而已,不合适就换,他前段时间还为了他那前妻黯然失魂,听说现在身边又换了一个,你是要干大事的人,这样耽于小情小爱,迟早害了你!”
霍驰野本来面无表情,听到这话,却骤然抬起头。
那双眸眼里霎时间盛满了怒火:“爸,你说什么?”
霍廷琛口口声声对桑珞宁有感情,结果这才几个月,他这么快身边就有了其他的女人。
霍驰野讽刺地冷笑了一声。
霍廷玉继续说道:“你赶紧给我振作起来,明天,是你小叔和你新婶婶旅行婚礼的答谢宴!”
很快便到了第二日的傍晚。
霍家掌权人的婚礼答谢宴,京市有头有脸的人,几乎都来捧场了。
霍驰野剪掉了那一头颓废的长发,穿着西装,看起来还是精神萎靡。
可就在他看见小叔身边那个女人,霍驰野那双失魂落魄的眼突然像是聚焦了光一样。
他呼吸不畅,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汹涌到了喉腔,滞涩得他几近窒息。
那是,死去的桑珞宁!
第章
这一刻,霍驰野还以为是错觉。
是他太过想念桑珞宁,所以才看到了桑珞宁的幻影。
她脸庞雪白,唇红齿白,穿着一条简单的礼裙,身材纤细瘦长,清冷而袅娜。
还有那女人脸上的笑容,清清浅浅,唇角漾开的小梨涡让霍驰野再熟悉不过了。
一切都证明了,霍驰野没有出现幻觉,那个女人,就是他的未婚妻桑珞宁。
霍驰野再也忍不了了。
他的双眸猩红,冲过去,死死拽住了那女人的手腕。
“桑珞宁!”
还没等桑珞宁反应过来,霍廷琛身边的保镖眼疾手快,死死制住了霍驰野。
霍驰野拼命挣扎,可是仅凭他一人,挣脱不开几个训练有素的雇佣兵的桎梏。
只能对着桑珞宁无能狂怒:“珞宁,是我,我是驰野,你回来了,我们马上就可以结婚了!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,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任性,你会原谅我的,是不是?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便被霍廷琛冷声打断:“驰野,不准对你婶婶无礼。”
这话像是一声惊雷,在霍驰而耳边轰然炸开。
他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,只是喃喃重复:“婶婶……”
霍廷琛居高临下看着他,唇边勾起一抹淡笑,执起桑珞宁的手介绍:“珞宁,这是我们的侄子,驰野。”
桑珞宁却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霍驰野,手指狠狠捏住,又慢慢松开。
其实在疗养院的这三个月,她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。
可是,桑珞宁并不想回到过去。
她的父母将她卖了,她的养父母也只是想要她完成遗愿。
还有霍驰野,他要的始终是祝余欢。
她已经不欠任何人了,她可以离开了。
桑珞宁只有在霍廷琛的身边,才能真正地做回自己。
思绪被拉回,桑珞宁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:“驰野,初次见面,我是你婶婶。”
闻言,霍驰野的脸色骤然惨白,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,只能死死盯着桑珞宁。
然而桑珞宁却适时挪开了视线,不肯与他对视,这一刻,霍驰野更加笃定了。
桑珞宁没死,面前的女人就是桑珞宁。
他迫切地想要一个解释,想要一个真相,几乎都要吼出口之际。
霍廷琛却挡在了桑珞宁面前,他的手,紧紧抓住她的,两人这熟稔的亲昵让霍驰野几乎都要窒息。
霍廷琛温柔抚了抚她的发:“珞宁,你先去休息,我有话对驰野说。”
桑珞宁再未回头,只是听话地离开了。
保镖押着霍驰野到了休息间里,随后,霍廷琛才走进门。
霍驰野几乎是拼尽全力挣扎,嘴里野怒吼:“放开我!”
保镖们却面无表情将他死死摁住,直到霍廷琛扬了扬手,漫不经心说了一句:“放开他。”
霍驰野身上的桎梏才被解除。
他双眸红得像是能烧起来,怒声:“霍廷琛,你无耻!”
霍廷琛坐在沙发上,双腿交叠,手里在无意识转动着中指上的婚戒:“无耻?从何说起?”
霍驰野咬牙切齿:“她是我未婚妻!”
听到这话,霍廷琛说话含笑,从唇舌间溢出:“你未婚妻,我怎么记得,你未婚妻是祝余欢?”
一句话,噎得霍驰野如鲠在喉。
顿了片刻,他才说道:“那时我鬼迷心窍,是我看不清对珞宁的感情,只要我好好和她解释,她会原谅我的!”
“可是你,明明珞宁没死,你却将她藏起来,还谎称她是你妻子,你不是无耻是什么?”
第章
闻言,霍廷琛愉悦地笑出了声。
霍驰野被他惹怒:“你笑什么?”
“你逼她蹦极,险些害死她,你凭什么觉得她会原谅你?”
短短一句质问,却让霍驰野胸口发闷,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。
他喉咙干涩,想要说什么,却一个音节都难以发出。
霍廷琛收回淡漠的视线,轻轻开口道:“她本就是我的妻子,你如果真对她抱有愧疚,就该祝福。”
说完,霍廷琛瞥了他一眼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。
刚站定,就看见不远处,祝家人正在纠缠桑珞宁。
霍廷琛眉心一蹙,快步走过去,伸手揽住了惶恐不安的桑珞宁。
“祝先生,祝太太,请问您找我太太有什么事?”
他冷沉的声音传入桑珞宁的耳中,让桑珞宁感觉很安心。
祝母看到霍廷琛,还是不依不饶:“她是我女儿!”
可是霍廷琛却目光森然,直接了当:“祝太太忘了,你们的女儿早在五年前就因病去世了,你们眼前的人,是我太太。”
这话噎得祝母一愣,还想说什么,却被祝父拉住。
霍廷琛继续说道:“听说祝家曾花了八百万治我太太的病,也因此买断我太太的五年,让她成为你们女儿的替代品,现在……”
桑珞宁一愣,就听到霍廷琛掷地有声:“我还一千万,以后她与你再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这话让桑珞宁的手指狠狠捏住,她盯着霍廷琛英俊的侧颜,看着他薄唇张合,心里五味杂陈。
她看不懂霍廷琛。
为什么明明知道了她的一切不堪,却偏偏还要将自己留在身边?
桑珞宁喉间干涩,却想不出一个答案。
可自始至终,霍廷琛都牢牢牵着她的手。
哪怕是宴会上不少人都认出了桑珞宁,窃窃私语她和霍驰野的关系。
霍廷琛野始终坚持,对所有人介绍她就是他的太太。
终于熬到答谢宴结束。
霍廷琛去送几位贵客,只留桑珞宁一人在原地等待。
她百无聊赖倚靠在栏杆上眺望远处,这时候,身后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。
“珞宁。”
这声音太过熟悉,不用转头,桑珞宁便知道来人是谁。
她已经拼命在装不记得过去的事,拼命和过去的一切割席。
可是这位过去的人,却偏偏阴魂不散追上来。
“珞宁,对不起,我知道我做错了太多太多事,我不求你原谅我,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。”
霍驰野静静凝视他,眼中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痛楚。
桑珞宁垂下眸眼深深吸了一口气,终究还是选择和他开诚布公。
“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
霍驰野急切的开口说道:“珞宁,我错了,一直以来,我都以为我是对余欢念念不忘,可是失去你的那一瞬间,我才惊觉,原来,你早已经进了我的心里。”
他说着自嘲地笑了一声:“这三个月,我一闭上眼,就是你的音容笑貌,我想你想得快疯了。”
霍驰野喉咙干涩,看着桑珞宁秀美的面容,哑声开口。
“珞宁,我喜欢你,一直以来,我喜欢的都是你!”
第章
进门来的时候,霍廷琛正好听到了霍驰野对桑珞宁的告白。
他的眸眼暗沉一瞬,看着桑珞宁的背影,心也悬了起来。
这一刻,霍廷琛竟然害怕了。
他害怕从桑珞宁的嘴里听到他不想要的答案。
可是下一秒,霍廷琛却听到桑珞宁说:“可是,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。”
听到这话,霍廷琛的心安稳落了下去,紧蹙的眉心,也慢慢舒展开。
这边,霍驰野却如遭雷击,他不敢置信地重复:“怎么会……你怎么会从来没有喜欢过我?”
明明曾经的桑珞宁,整颗心都扑在他的身上。
怎么会那样轻易说出不喜欢他这种话?
桑珞宁垂下眼眸,她的声音很轻柔,说出口的话,却差点击溃霍驰野:“驰野,我从未喜欢过,我对你好,也只是因为报恩。”
霍驰野喉咙像是被硫酸灼烧,艰难地吐出几个字:“报恩……”
桑珞宁蜷紧手心,开口解释道:“祝余欢临死前,曾拜托我让我好好照顾你,所以,无论你怎么对我,我都默默承受,并且甘之如饴,我以为这样,我就能少祝余欢一些恩情……”
“可是后来,我遇上了我真正爱的人,是霍廷琛。”
提起霍廷琛,桑珞宁的唇角,不自觉浮出一抹笑意。
她想到她和霍廷琛牵着手在漫天风雪里狂奔,想到两人窝在壁炉旁拥抱着取暖,还有圣诞节那晚,她悄悄印上他的唇。
对霍廷琛的喜欢,就像是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。
走在雨中不觉得有什么,可是不知不觉之间,爱意却已经透湿了她的整颗心。
看着桑珞宁在提起霍廷琛时脸上的笑意以及那下意识弯起的眉眼,一向高傲的霍驰野,心里却几近溃不成军。
他不肯接受这个事实。
这一刻,霍驰野心如刀绞,不被爱的感觉,竟然这般痛彻心扉。
这时,霍廷琛脸上也挂着温润笑意走上前来:“阿宁,我们该回家了。”
听到霍廷琛的声音,桑珞宁一愣,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都被他听到,耳尖一烫,脸也烧了起来。
下一秒,他坚实有力的臂膀,已经牢牢地揽上了她的肩膀。
桑珞宁回头,正好落入了他那双深邃而又高深莫测的深褐色眸眼中。
心跳,倏然漏了一拍。
霍廷琛回头,淡漠地瞥了霍驰野一眼:“驰野,没事的话,我和你婶婶先回家了。”
霍驰野双拳狠狠握紧,喉咙却像是泡发了棉花,堵得他说不出一个字。
他猩红着双眼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小叔亲昵的牵着桑珞宁,从他视线中彻底消失。
下一秒,霍驰野终于双腿无力,狼狈地跪到在地。
他感觉像是有把钝刀捅辱了他的心脏,疼痛铺天盖地,狠狠朝他袭来。
这一刻,霍驰野终于明白,自己是彻彻底底失去桑珞宁了……
而这边,霍廷琛和桑珞宁上了车,两人一路无言,气氛诡异地沉默。
直到快到霍廷琛的私宅时,他冷沉的声音才终于响起。
“你刚刚和霍驰野说的,都是真的吗?”
第章
这话落到桑珞宁耳中,像是有电流涌过,激起心里的一阵酥麻。
桑珞宁却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思索,走神的瞬间,脚下却不慎一扭。
她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向前扑去,好在霍廷琛眼疾手快抱住了她。
“有事没?”霍廷琛问。
桑珞宁额头上疼出了细汗,点了点头:“扭到脚了,你扶我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桑珞宁便感觉脚下一空,回过神来,竟然是霍廷琛将她拦腰抱了起来。
桑珞宁下意识看向他,而霍廷琛也正好抬眼。
他的眸子黑沉,摄人心魄,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哄着:“别动,我去给你上药。”
桑珞宁听话地没有动作,而是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脖颈,任由他抱着自己进了门。
到了别墅中,霍廷琛小心翼翼将桑珞宁放到了沙发上。
只见他很快拿来药箱,半蹲在桑珞宁的面前,骨节分明的大掌朝着她的脚踝握来。
桑珞宁下意识一缩,却被他牢牢握住。
他宽厚有力的手掌拉过自己的脚踝,涂抹上药膏,指腹轻轻地揉搓摩挲。
肌肤相触之间,一阵密密麻麻的酥σσψ麻感从桑珞宁的脚踝开始,逐渐传遍全身。
桑珞宁看着面前的男人,他低着头,额前碎发在他脸上落下了阴影,看上起虔诚又谦卑。
恍惚之中,让桑珞宁想起了在海岛结婚的那段岁月,丹麦的冬天好冷好冷。
每天晚上,他都会打一盆热水来给桑珞宁洗脚。
很快,霍廷琛的声音拉回了桑珞宁的思绪:“涂好了。”
桑珞宁手心微微蜷紧,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搔动,痒痒的。
她刚想说一声“谢谢”,不成想,霍廷琛却开口说道:“刚刚的问题,你还没有回答我。”
桑珞宁盯着眼前男人深邃的眸眼,却答不出半个字。
只是缓缓,又缓缓地轻微点了个头。
霍廷琛的视线,却慢慢变得专注而深沉。
桑珞宁看向这个劲瘦冷峻的男人,目光落到他结实的胸膛和窄瘦的腰身上。
霍廷琛有副好皮囊和好身材,当初也是这一点,让桑珞宁想要摆脱束缚彻底疯狂一把。
他是桑珞宁第一个肌肤之亲的男人,也是唯一一个。
想到这离,桑珞宁十分可耻地红了脸。
她低声轻咳了一声,想要打破这股尴尬的沉默。
“我想去洗个澡。”
可是下一秒,霍廷琛侵略性的吻猝不及防落了下来。
清冽的气息充斥着鼻腔。
他温热的气息洒在桑珞宁耳边,声音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。
“之后再洗,也不迟。”
只听到轰然一声响,桑珞宁的大脑迎来了一阵空白。
这几个月,她在疗养院里休养,霍廷琛虽然时常来看她。
可是两人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时刻。
一下子,过往和霍廷琛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记忆放电影一般灌入脑子里。
桑珞宁本来是想要推开霍廷琛,可是潜意识让她忍不住沉沦。
很快,她便感觉自己身下一空。
再落地时,桑珞宁已经被霍廷琛放上了那张柔软的大床。
第章
霍廷琛深深凝望着身下的小女人,凝视她透亮的眼眸,翘挺的鼻尖,以及那微翕的红润唇瓣。
看得着了迷。
又想起当初结婚刚满两个月的时候,桑洛宁哭着向他坦白。
说她骗了他,其实她在国内有婚约。
霍廷琛这辈子最接受不了的便是欺骗。
由此,他一气之下同意了和桑珞宁离婚。
可当她真的登机,回国的飞机起飞的那一刻。
霍廷琛心中某处,痛得像是刀绞一样。
一开始,霍廷琛还能欺骗自己,觉得只是因为她欺骗了他,所以心痛。
可是午夜梦回,霍廷琛惊醒过来时下意识摸向空荡的床边。
那种莫大的空虚感击得他溃不成军,仿佛灵魂被抽离,只剩无尽的荒芜。
那一刻,霍廷琛才明白。
哪怕知道她欺骗,无耻,他还是忍不住爱她。
放她离开,是霍廷琛无数个决定中,最后悔的一个。
现在终于找回了她,霍廷琛再控制不住思欲,柔唇轻轻地印上她的额。
与刚刚的放肆不同,这是一个极度隐忍克制的吻。
他小心翼翼,慢慢地往下,逶迤着,轻触着,到了她的鼻尖,最后落到唇上,小心翼翼又辗转流连。
却终究没有再近一步。
最后,却是桑珞宁主动伸手,紧紧勾住了他的脖颈,也主动的加深了这个吻。
感觉到她的主动,霍廷琛一直克制的情绪尽数溃提。
这么久以来,他的心中空缺着的什么,好似在这一瞬间被填满了。
霍廷琛的鼻息萦绕在桑珞宁耳边,沉重,急促,饱含爱意与思念。
他的声音沙哑,却又震撼人心:“阿宁,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。”
夜色深沉,桑珞宁看不见霍廷琛的脸,却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热得发烫。
不知道何时,窗外竟然下了些小雨,冷风裹挟细雨飘进来。
霍廷琛的动作算不上温柔,可桑珞宁却很喜欢这样的强势与激烈。
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一整晚才停歇,屋中的两人也是凌晨才安静下来。
清早。
桑珞宁醒了过来。
昨夜的记忆,也像是苏醒了一半,出现在了脑海。
桑珞宁下意识看向床边,可是本该霍廷琛睡的地方却空空如也。
她一怔,手探过去,被褥冰冷。
显然霍廷琛早就醒来了。
桑珞宁皱了皱眉,有些诧异这么早他去哪了。
于是掀开被子起了床,推开了房门。
她在这个偌大的别墅里找了很久,直到推开其中一间的门。
眼前的一幕,让她瞬间惊愕住。
只见房中坐满了人,他们西装革履正襟危坐,视线纷纷朝她射来。
反观桑珞宁,却穿着清凉的睡衣,脚上甚至没有穿鞋。
原来她误闯了霍廷琛和下属的会议。
顿时,桑珞宁的脸像是烧得慌,她连忙磕磕绊绊道歉。
“不好意思,我走错了。”
说完,桑珞宁便落荒而逃,如果有个地缝的话,她一定当场钻进去。
霍廷琛嘴角却挂着一丝宠溺的笑意,对着下属说道:“我太太穿鞋,会议暂停。”
说着,他追出了门,拽住了桑珞宁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