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户 (我想吃肉)_女户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_历史小说_新笔趣阁
“快!把她侧过来,我最近在春风堂里学了个新的姿势,今天正好拿她试试。”
“那你可得快点,我也想试试……”
弄月尚处于半梦半醒之间,脑子里有些细碎的记忆在跳动,只觉得有一双大手正在用力按压着她的双腿。
出于本能的条件反射,她猛然睁开双眼,映入眼帘的是李二狗那张令人作呕的脸。
此刻,李二狗正激动地对着她上下其手,还没有察觉到弄月已经醒了。
四目相对时,李二狗先是一愣,随后他竟然愈发兴奋起来,他扭头朝着身旁的铁蛋大喊道:“铁蛋,快看,她醒了,哈哈,这下可更有意思了,咱们一起上……”
李二狗的话音未落,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重拳。这一拳力道很大,直接将他打得眼冒金星、头晕目眩。
弄月翻身而起,再抬手狠狠地扇在了李二狗的脸上。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李二狗整个人摇摇晃晃,根本站不稳,径直向后倒去。
解决完李二狗之后,弄月并未停歇,她转身又冲向一旁的铁蛋。
铁蛋见状,吓得脸色一僵,试图转身逃跑。
可惜为时已晚,弄月快步上前,又是一记清脆的巴掌挥出。
这一巴掌威力惊人,直接将铁蛋扇得飞起,最后重重地撞击在一棵树干之上,随后像一滩烂泥坠落地面,当场晕厥过去。
连续两次出手,弄月也感到自己体内的力气已经被抽空了。
她身形一晃,无法支撑住身体,缓缓瘫坐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努力调匀着那紊乱不堪的呼吸。
弄月一脸迷茫地望着四周那一棵棵粗壮硕大的树木,地上铺着一层枯黄的树叶。
她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,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。
她清楚地记得,自己正在与杀不完的丧尸生死搏斗,怎么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?
思绪渐渐清晰起来,她想起来了……
当时战况异常激烈,她弹尽粮绝了,不说,还遇到了丧尸王,一番激战之后,最终不敌,她嘎了。
突然间,一股汹涌澎湃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猛地钻进了她的脑海之中。
原来,她穿越了!这里是大虞国。
地处边陲,她是山脚下白云村里一名普普通通的村民。
原主自幼就命运坎坷,早些年的时候,她的父母在外不小心遇到强盗袭击,双双离世。
从那以后,她只能跟随爷爷奶奶以及二叔、二婶一家人,艰难度日。
这几年的收成都不好,今年更甚,根本都没多少粮食,家里要吃饭的嘴巴又多。
要不是奶奶王氏嫌弃人家聘礼给得少,媒人上门多次,她这个年纪,早就被嫁出去了。
在王氏的命令下和生活所迫之下,她每日不止有干不完的活儿,还要一人到山上去挖野菜。
这李二狗和铁蛋二人,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无赖混混,整天游手好闲,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。
惹得村里人见了他俩都是绕道走,就连看家护院的狗见到他们都会狂吠不止,简直是人嫌狗厌。
这两个狗东西已经不止一次对原主打起坏主意,今日更是趁着原主上山挖野菜的机会,悄悄尾随其后,就妄图对她行那不轨之事。
原主在拼命挣扎反抗时,不小心撞到了脑袋,当场就丧了命。
也就是在这一刻,弄月阴差阳错地穿越而来,占据了这具十六岁的身体。
但是这两个人今日暂时不能杀,那会儿上山来时的路上,有人见到他们跟着原主上山来了。
村里人都知道原主话少,力气大,弄死这两人也不是没可能。
而且这里不是深山,指不定某处就有挖野菜的人看见了这一幕,打人不要紧,但若是现在把他们杀了,就解释不清楚了。
穷山恶水出刁民,他们才不管你是什么受害者,只要你杀人了,那就是把柄,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。
更别说什么震慑了,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,指不定就会当成妖魔鬼怪,她即便再厉害,也一时杀不完一个村的人。
她打量了下这具身体,由于长期营养不良,身体干巴巴的,瘦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。
她轻轻地抬起布满老茧的双手,摸了摸自己的脑袋,一阵隐隐的疼痛传来。
她皱起眉头,指尖触碰到眉心的时候,一道微弱而又转瞬即逝、难以察觉的光芒忽地一闪而过。
她心中涌起一股惊喜,因为她的随身空间也来了。
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一下空间内的情况,她集中精神,将要进入其中。
尝试后才发现,空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,现在她人进不去,只能意识进入。
以前整日忙着追捕,躲避丧尸,能收集到物资也不多,这次空间跟她一起来了,但里面的东西也都没了。
重新活一次,想来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。
不过弄月并不在意,只要命还在,什么东西都可以重头再来。
现在还有了空间的加持,如此一来,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里,也算天无绝人之路了!
一回头,突然看到从李二狗的怀里滚出来两个馒头。
正好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,虽然有点嫌弃,但总比饿肚子好。
她跑过去把那两个馒头捡起来,拍了拍上面沾上的土粒,她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么白的馒头了。
狼吞虎咽地吃下两馒头后,弄月总算感觉恢复了些许力气。
看着脚边的一筐野菜,若带回家去,一家人都等着吃,挖是她一个人挖的,凭什么!果断收进空间。
没有父母的庇护,这么多年来,弄家无论大小事务,全都压在了她那瘦弱的身上。
其余人则是过上了大小姐,大少爷……的生活,有事只管使唤原主。
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干活儿,一直忙活到天黑,可即便如此辛苦,她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到。
但凡做错一点,或者有一点让弄老婆子不顺心了,她就要遭到一顿狠狠的毒打。
就是现在,她衣服下面看不到的地方,都是满满的伤痕。
既然她来了,她定要替原主讨回些什么,再带着她的身体过上好日子。
抬头看看天空中的太阳,估摸一下时间,差不多也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,她该回家了。
弄家的院子并不大,和村子里大多数人家一样,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泥瓦房。
弄月的脑袋被撞的那一下,现在很疼,她撑不住了,她现在只想回到屋里好好睡上一觉。
弄家的老太婆王氏正悠然自得地从房间里踱步而出。
她心想,到该做饭的时辰了,没听见动静,便出来看看。
走到灶房前一看,里面空无一人!
看了看院子里,也没人。
顿时,王氏火冒三丈,双手叉腰,扯开嗓子便破口大骂道:“这个死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?不知道该做饭了吗?想饿死我老太婆不成!”
正当王氏骂得起劲儿时,突然一回头,发现弄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,已经站在了门口。
这突如其来的一幕,又没声音,把王氏吓了一哆嗦。
待她缓了下,回过神来之后,眼睛扫过弄月的身后,见背上的背篓空空如也,只有手里握着锄头。
王氏叉腰站在弄月跟前,怒气冲冲地大声嚷嚷道:“死丫头!半天不见人影儿,你跑哪儿去了,我叫你挖的野菜呢?”
此时的弄月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弄家这座小院。
王氏见她半天没有回应,本想发火的,又想到自己肚子有些饿了,寻思着还是等她先把饭做好,吃饱饭之后再说。
便强压下心头的怒火,还算平和的语气补充了一句:“还杵在那儿干啥?还不快赶紧去做饭!”
弄月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王氏一眼,随后抬起手,手里握着的锄头随意地朝着门框砸去。
明明力气看起来不大的,但那锄头竟然深深地嵌入了门框之中,足足有半截之多!
原主自小也是有把子力气的,所以什么脏活累活儿都堆到她头上,只是头一次在王氏跟前有这种忤逆的行为。
王氏被弄月这突然的举动吓得目光略微呆滞,不过片刻她就缓过神来了。
然后扯着嗓门大骂起来:“你这不知死活的小贱蹄子,我看你今天是要造反!看老婆子怎么教训你!!”
面对王氏的怒骂,弄月充耳不闻,反而冷冷一笑,根本都懒得搭理,抬脚就朝房间走去。
与王氏擦肩而过的时候,她故意用力撞了一下王氏的肩膀。王氏一个踉跄,差点摔倒在地。
这下可彻底激怒了王氏,她跳着脚,一边拍着大腿,一边唾沫横飞地继续咒骂道:“你这个遭天谴的赔钱货!先是克死了你爹娘,现在竟然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!你等着,明日老婆子就把你卖了去,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!”
弄月头都没回:头很痛,不想搭理……
二房的曹氏听到外面传来的喧闹声,急匆匆地从屋里跑了出来,故作关切地问道:“娘,这是发生啥事了,咋这么大动静?”
王氏气得脸色铁青,胸口不停地起伏,喘匀了一口气后,伸出气得颤抖的手指向弄月的房间门,再一次大声吼道:
“你快去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给我叫出来!今天我非要扒了她一层皮不可!”
曹氏见状,赶忙上前扶住王氏,故做轻声细语地安慰道:“娘您先消消气,大哥和大嫂走得早,留下月姐儿一个人孤苦伶仃的,又不爱说话,性子自然就会孤僻些。说不定今天儿她是碰上啥烦心事儿了,一时冲动才冲撞了你。消消气。”
躺在屋内床上的弄月将她们在屋外所说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,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心。
曹氏这话说得倒是好听,明面上像是在帮自己求情开脱,实际上不就是拐弯抹角地嘲讽自己有人生没人教吗?
当面一套背后一套!原主听多了早就习惯了。
曹氏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王氏走到一旁的凳子旁,让她缓缓坐下来,然后凑到王氏耳边,压低声音说道:
“娘,儿媳正好有件喜事要跟说。昨日我出门的时候碰到村口的张婶子,她说给咱们家月姐儿相了一门极好的亲事......”
不就是给一个年逾古稀,一身病气,快死了的糟老头子做小妾!
什么吃香的喝辣的,这种鬼话,弄月光是听听就觉得胃里一阵反酸。
说起这二房,膝下育有一儿一女。
女儿唤作弄香,年纪比弄月还要小上一岁;儿子名叫弄胜,如今不过区区十二岁罢了。
而曹氏心中打着的如意算盘,无非就是想要将弄月卖给那个七十岁老头儿做十几房的妾室。
那老头家财万贯,只要答应了,人家就给三十两的聘礼。
只要有了这笔钱财,家里也能过上好日子,她那宝贝儿子弄胜,便有足够的银子送进私塾里念书了。
听到“三十两”这个数目时,王氏的双眼瞬间亮了又亮,嘴角也控制不住地上扬起来,露出激动又满意的笑容。
只见她连连点头应道:“行啊,那你快去跟那张婶子知会一声,就说这桩婚事咱们家应下来了!”
躺在床上的弄月只觉得头痛欲裂,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脑海中穿刺着。
她实在是熬不住了,身子轻轻一侧,翻了个身,不多会儿功夫,便沉沉睡去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睡梦中,弄月恍恍惚惚间似乎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呵呵的笑声。
随后就响起了敲门声,还有曹氏那略带谄媚的嗓音在门外响起:“月姐儿,家里来客人了,你歇息得可好?”
曹氏的话音未落,弄月的睡意散去,缓缓睁开眼,从床上翻身坐起,烦躁地叹了口气后,翻身下床打开门。
此时的院子里,王氏、曹氏、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个媒婆张婶子。
她身上穿着一袭红绿相间、色彩鲜艳的衣裳,这打眼的颜色,别人想不注意到她都很难。
不仅如此,她还特意在耳朵边上别了一朵大红色的小花作为点缀,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扎眼。
张婶子忽然起身朝着弄月这边快步走来。只见她满脸堆笑,伸出双手就想要握住弄月的手。
弄月扫眼过去,十分嫌弃,抬开脚步,侧身一闪,避开了张婶子伸来的手。
对于弄月的躲避,张婆子似乎并未感到太过尴尬。
她依旧笑嘻嘻地说道:“哎呦,这位想必就是月姐儿吧,这模样长得可真是俊,婶子我今日专门来,是给你说一门顶好的亲事。只要你答应下来,以后保证能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,这样的好日子,你可愿意?”
说话间,张婶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起来,那双眼睛更是紧紧地盯着弄月,满意到想要将她从头到脚彻底看穿了。
听到张婶子这番话,弄月却是面无表情,甚至还隐隐透出一丝不耐烦。
她冷冷地回应道:“所谓的吃香的喝辣的,不就是给一个快死的老头子当小妾么?这种好事儿,我觉得你还是留着给自己吧!”
弄月此言一出,张婶子的脸色瞬间僵硬一下,眉头也蹙了起来,但她很快就收敛住了。
她嘴唇微颤,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你……你这孩子,怎么这么说话呢?婶子我可是一片好心呐!再说了,我都已经一把年纪了……”
未等张婶子把话说完,弄月更是直接打断了她:“那岂不是更好?那个老头儿也是一把年纪了,和你正般配,简直天赐良缘!”
张婶子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,只能黑着脸尴尬地缓缓转头看向一旁的王氏。
而王氏见此情形,“腾”地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,扬起手作势就要去抽打弄月,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:“你这个死丫头,越来越没规矩了,竟敢对长辈如此无礼!今天定是要撕烂你的嘴!”
说时迟那时快,弄月身形一闪,猛地伸手,一把将张婶子用力拽到自己身旁。
王氏气势汹汹挥起来的手掌,直直朝着原本弄月所在的位置扇了过来。
只听得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这一记响亮的耳光在院子里骤然响起。
一切发生得太快了,她们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。
只是空气有过一瞬的骤停。
张婶子毫无防备之下,脸上硬生生地承受了这狠狠的一巴掌,整个人晃了晃,呆立在原地,完全被打得不知所措。
一旁的曹氏见状,惊得也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,三步并作两步急忙冲到张婶子面前,赶忙道歉:
“她婶子……你没事吧?月姐儿这孩子平日里就是怕见生人,今儿个也是一时紧张才会这样莽撞行事,她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……”
“我就是故意的。”未等曹氏把话说完,弄月已经给自己斟满一杯茶,端起杯子轻抿一口。
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:“二婶既然这般看重这门亲事,依我看,倒不如让弄香妹妹嫁过去得了。”
“反正那老头子年纪也大了,说不定哪天两腿一蹬归西而去,到时候弄香妹妹还可以改嫁他人,还能再收一份聘礼,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?简直妙啊~”
“月姐儿你!……”曹氏额角直突突,转念想到银子的事情,终究是是压抑着,没说重话:“你这孩子,哪有妹妹赶在姐妹前面成亲的,今儿主要就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。”
那张婶子一边用手捂着脸颊,一边气得呼呼直喘粗气,额头上青筋暴起,然后指着王氏破口大骂道:
“好你个臭婆娘!你们自家没有商量妥当,就急匆匆地把老娘给叫来,害得老娘白白挨一巴掌,今天这事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,咱们没完!”
王氏听了这话,不禁有些慌神,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,赔着笑脸低声下气地向张婶子赔礼道:
“哎哟,我这不小心手滑了,这死丫头也不会说话,不过你放心好了,这门婚事老婆子我应下了!”
然后,王氏那刻薄的目光狠狠地射向了弄月,口中斥责道:
“婚姻之事,向来都是遵从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。你爹娘早早就被你给克死了,如今这桩婚事,由不得你做主!你嫁也得嫁,不嫁也得嫁!没得商量!”
王氏咄咄逼人,弄月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,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。
见此情景,王氏心中自是满意了不少,只当弄月已经服软,便转过头去,正准备继续与一旁的张婶子商讨婚事细节。
但是,弄月却突然开口说道:“这茶……发霉了。”
话音未落,只见她手腕轻轻一抖,茶杯里的茶水倾泻而出,不偏不倚,恰好全部泼在了张婶子那张涂满脂粉的脸上。
张婶子被打了一巴掌不说,这又猝不及防之下被泼了一脸的茶水,顿时气得暴跳如雷。
她猛地一把甩开身旁曹氏的手。
她伸出颤抖的手指,直直地指向王氏,又破口大骂起来:“你们弄家真是管教无方,连一个丫头片子都管不住!还妄想让这贱蹄子给员外老爷做妾?简直就是痴人说梦!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媒人,就没受过今日这般窝囊气!”
眼看着张婶子转身就要拂袖而去,王氏心想,是让她就这样走了,到手的鸭子可就要飞了。
她连忙伸手拦住张婶子,满脸赔笑地说道:“哎呀,她婶儿你先别动怒嘛,消消气,消消气!都是这该死的丫头不懂事,我这就好好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,一定给你出这口恶气!”
王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弄月,眼中凶狠又怨愤的光芒,撸着袖子就朝弄月走过来。
弄月镇定自若地轻轻“啧”了一声,似笑非笑地道:“我劝你最好别过来哦。”
那语气轻飘飘的,听着没什么,再搭配她轻轻翘起的唇角,就略显几分诡异了。
王氏已经忍耐弄月整整一天了,此刻心中的怒火喷涌而出,哪还顾得上其他?
她怒气腾腾,咬牙切齿地朝着弄月冲了过去,嘴里还嚷嚷着:“小贱人,看老婆子今天怎么收拾你!”
“啊!”
一声惨叫响彻院子。
几人甚至都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。
眨眼间,王氏整个人就飞出,重重地砸在了正站在不远处的张婶子身上。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婶子和王氏都懵逼了。
曹氏更是只觉得眼前一花,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在自己后背推了一把。
她也一个踉跄,身体完全失去了平衡,身不由己地摔倒下去,结结实实地压在了王氏身上。
一时间,三个人躺在地上,此起彼伏地发出痛苦的哀嚎声,场面混乱不堪。
而始作俑者弄月则悠然自得地拍了拍手,脸上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,故作惊讶地说道:“哎呀,你们怎么都摔了?都怪这破院子,地都不平!”
说完,她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。
曹氏从地上爬起来,一手扶着自己疼痛难忍的腰,一手指着弄月破口大骂:“死丫头片子,你是不是发疯了?竟敢对我们动手!”
此时的曹氏早已没有了平时的和蔼可亲,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狰狞与愤怒。
另一边,张婶子好不容易才从王氏身下挣扎出来。
她一边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身体,一边怒气冲冲地推着王氏,气急败坏地吼道:“快给我起来!撞死我了,今天你非得赔偿我的医药钱不可!”
王氏这会儿也是气得七窍生烟,事情不但没办成,反倒还要倒贴钱财,她当然不肯答应。
于是,她梗着脖子,强词夺理地回道:“赔什么赔?谁让你自己不长眼睛,还想要钱,做梦!”
就这样,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,谁也不甘落下风。
然后,两人越说越急,就在地上打起来了,两人手脚并用,你给我一下,我给你一下。
其中一人伸手去撕扯另一人的衣服,另一个人则拼命拉扯对方的头发,谁也别想落下好!
曹氏眼见形势不妙,急忙冲上前去想要帮忙,却被张婶子的手一抓,被迫也加入了战局。
弄月站在一旁,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这一场精彩绝伦的狗咬狗大戏。
屋子里面憋了好久的弄香,此刻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。
她看到地上纠缠在一起的三个人时,不禁感到一阵惊愕。
她转头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弄月,没好气地质问道:“弄月,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吗?”
弄月听到她的质问后,只是轻轻地挑起了一下眉毛,脸上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,然后摆了摆手,用嘴型说了一句:“关我屁事!”
弄香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弄月大喊一声:“你!……”
不说完后面的话,她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仍在厮打的三人身上。
犹豫片刻之后,她还是决定走上前去劝架。
弄香正准备靠近,在后面的弄月突然伸出手来,“轻轻”推了她一把,并随口说了一句:“小飞棍,走你!”
张婶子因为打架已经打得双眼通红,失去了理智。
把砸过来的弄香当成了弄月,二话不说,伸手就死死抓住了弄香的头发用力一扯。
毫无防备的弄香顿时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,脑袋嗡嗡作响。
都来不及反抗什么的,就被打得眼冒金星。
恰好出去抓虾回来的弄胜刚好跑到院子门口。他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混乱不堪的场景,心中暗叫不好。
这小子倒是机灵得很,一看情形不对,立刻转身撒腿就跑,边跑嘴里还边大声呼喊着:“阿爷,爹,娘跟奶还有姐她们打起来了!……”
他这一嗓子,不仅将正在村头悠闲喝酒的弄家父子给召唤了回来,甚至连村口那些正在凑在一起八卦的村民们也都被吸引了过来。
一听打起来了,一时间,村口就炸开了锅。
弄家父子走在前面,急匆匆的跑回来,看到院子里,地上躺着的几人扭打成一团,都快分不出谁是谁了。
弄老爷子见状,眉头紧紧皱起,他赶忙怒声呵斥道:“荒唐!你们是在闹什么?!”
弄德同火急火燎地冲上前去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将纠缠在一起的几人强行扯开。
并一把将尚未完全发泄完怒气的王氏从地上拽了起来,急切地问道:“娘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那个好不容易才艰难爬起身来的张婶子,一边不停地揉搓着自己被扯得生疼的头皮。
一边满脸愤怒地狠狠瞪了弄家众人一眼,嘴里愤愤不平地骂道:“哼!你们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!从今往后,说媒的事千万别再来找我!”
说完,她便气鼓鼓地转身准备离去。
“这......”一旁的曹氏心中仍对那三十两银子的事情念念不忘,此刻见情况不妙,赶忙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王氏,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:“娘,月姐儿的婚事……”
王氏已然打累了,之前心头的怒火也随着这一番折腾渐渐平息了下来。
她听到曹氏提及那三十两银子的时候,心头不禁一僵,刚刚因为打架而有些混乱的思绪瞬间清醒了不少。
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要飞了,王氏顿时觉得十分肉疼,于是她连忙想要出言挽留要离开的张婶子。
张婶子此时满脸气性,显然还未从刚刚被三个人殴打的阴影中走出。
她恶狠狠地瞪着王氏,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王氏那张想要开口挽留的嘴:“行了,你别再啰嗦了!你弄家说媒这事,我不干了!真是晦气!”
说完,张婶猛地一甩胳膊,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,只留下一个又气又决绝的背影。
方才发生的这一切,那些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们可是瞧得清清楚楚。
看样子,原本是有一门好好的亲事,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黄了,那三十两银子自然也就跟着泡汤了。
王氏心中的怒火炸开,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弄月,二话不说抬起手来,就要朝她狠狠打去:“你这个该死的小贱种,坏了老婆子的好事!看我怎么打断你的腿!”
弄月这次却并没有像刚刚那样选择还手反抗。她身形一闪,迅速朝着门口那群看热闹的人群中躲藏而去。
同时,嘴里还不停地大声呼喊着:“救命啊!奶奶要打死我!救命啊!”
那些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人见此情形,更是纷纷挺身而出,将弄月护在了身后。
这么多人插手,王氏彻底被拦住了。
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劝道:“王大娘,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?干嘛要动手打孩子?”
王氏见状,气得浑身发抖。她挥舞着手臂,高声叫嚷起来:“我管教我们弄家的人,关你们这些外人屁事!赶紧都给我滚开!滚远点!”
弄月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,迅速扫过人群,目光落在了一个村里喜欢管闲事,也最不好说话的人身上。
她飞快地跑到那人背后藏了起来。
紧接着,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了个脑袋,满脸委屈地哭诉道:“......我奶奶要把我卖给一个七十多岁、眼看着就要断气的老头子!我不从,她就要打死我!”
为了让这场戏演得更加逼真一些,弄月心一横,暗暗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。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,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。
她硬是憋出几滴苦涩的泪珠,顺着脸颊滑落下来,那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心疼不已。
那些原本只是围观看热闹、不嫌事儿大的人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,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有人忍不住站出来替弄月抱不平道:“即便月姐儿她爹娘早早离世,但也不能如此这般欺负一个小姑娘吧!”
另一个人也随声附和道:“可不是嘛,实在是太过分啦!月姐儿如今才过及笄之年,怎能将她嫁给一个快死老头子?这简直就是天理难容!”
还有人愤愤不平地指责道:“为了区区几两银子,居然连亲生孙女都不放过,非要把她推进火坑不可。这事若是传扬出去,咱们整个白云村的脸面岂不是都要被丢光......”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,忽然听到有人高喊一声:“村长来了!”
原本堵在门口水泄不通的人群顿时自动向两边分开,让出一条道路来。
弄月心下一喜,终于来了。
村长一脸严肃,匆匆地走了进来。是有人给他说弄家闹得鸡飞狗跳,甚至打起来了,这才赶忙赶了过来。
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几人,分别是王氏、曹氏和弄香。
三人的样子着实有些狼狈不堪,尤其是弄香,浑身上下沾满了尘土,头上本就简单的发髻此刻也变得乱糟糟的,跟鸡窝一样。
从她们这般模样来看,看来打架之事不假。
村长的目光先是扫过眼前的几人,然后落在了一旁的弄老头身上,开口问道:“我说老弄头,你们家这是发生什么事了?怎么搞成这样了?”
弄老头自然是希望能将这件事情尽量压下来,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。
毕竟周围围有这么多看热闹的人,若是传扬出去,自己家的名声可就坏了。
他赶忙扯着笑脸,跟没事儿的人一样:“村长,也没啥大事儿,不过就是处理点儿家务事罢了,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。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多嘴,居然还惊动了村长亲自跑一趟。”
那些围观的村民们可不这么想,他们最爱看这种热闹了,哪里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。
一个接一个地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刚刚他们所看到的事情,你一言我一语,把王氏要卖了弄月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。
有人甚至添油加醋地说起弄月如何可怜,又是多么凄惨等等。
听到这些人的议论纷纷,王氏顿时急眼了,她脸色一沉,大声呵斥道:“你们一个个都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!这关你们什么事儿,少在这里嚼舌根!”
面对王氏的怒斥,村长皱起眉头,劝说又带着几分强硬的语气道:“弄王氏,月姐儿的爹娘已经不在人世了,这孩子孤苦伶仃的,你作为家中的长辈,她的婚事,还是得好好斟酌,给她找个合适般配的人家才是。”
王氏梗着脖子,一脸倔强地认为自己没有任何过错。
即便面对村长那略带威严的面容,她也毫不退缩地反驳道:“我可是她奶奶!她的婚事自然由我说了算!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她能有个好归宿,难道还有错不成?”
村长转过头来,将目光落在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弄月身上。
这丫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,记忆里,一直以来这丫头都是乖巧懂事的,若是弄家非要逼着她嫁人,她怕也是不会这般躲在他们身后哭。
想到这里,村长不禁轻轻叹了口气,虽说他身为一村之长,但孝字当头,这又是人家的家务事,他确实也不好过多插手干涉太多。
弄月当然清楚村长是个心地善良之人,所以今日她才特意策划了这样一场闹剧。
只见她抬起头,眼神坚定,直直地望向村长说道:“今日恳请村长爷爷您为我主持公道!我不嫁,如果她们一定要逼迫于我,那我宁愿一头撞死在此处!”
话音未落,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哗然之声。
“哎呀呀,这可要闹出人命啦!这王氏究竟是怎么想的,那可是她嫡亲的孙女!”有人惊呼出声。
“可不是嘛!谁不知道这弄家,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活儿可没少靠月姐儿。小小的年纪,就这般累死累活的,如今还要被逼婚,他们的心肠也忒狠了些吧!”另一个人愤愤不平地附和道。
“……”
周围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,声声入耳。
村长皱着眉头,犹豫再三,最终还是不得不朝着王氏,神色凝重地说出一句重话:“月姐儿还小,我看婚事还是等过些时日再说吧!”
王氏一听,瞬间瞪大了眼睛,嘴唇微微张开,刚要反驳,却被一旁的弄老头子一个犀利的眼神给憋了回去。
她张了张嘴,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声响,却终究没说出一个字来。
今日的事情已经闹得够难看了,再继续这样僵持下去,最后脸上无光的,还是弄家。
这就是弄老头透过眼神向王氏表达的意思。
王氏看懂了,这么多双眼睛看着,她暂时只能不情愿地抿了抿嘴角,下垂的嘴角满是不服气。
不过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,等会儿一定要好好收拾弄月这个死丫头,让她知道敢忤逆自己的下场。
此事村长都已经开口了,想必弄家人也不敢再为难弄月了,周围的村民们都满意地点头,以为此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。
弄香站在一旁,嘴角一翘,扯着一抹得意的笑,还特意朝着弄月投去挑衅的眼神。
因为她知道,奶奶这会儿只是看在村长的面子上,才暂时松了口,等明日啊,照样还是会把弄月卖出去。
弄月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弄香的那点小心思。
她紧咬着下唇,眼眶里蓄了些了泪水,双手微微颤抖着,把自己的袖子撸了起来,露出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。
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周围的人,声音带着哭腔,颤抖着喊道:“村长爷爷,我忤逆了奶奶,今日你们一走,奶奶定是会打死我的,我不想嫁人,也不想被打死!”
弄月可没说谎,身上这些伤都是王氏打的。
回想那日,原主的记忆里,原主不过是在做饭的时候,不小心打碎一个碗,还不是因为没吃饱饭,饿得手发抖,王氏下手之狠,差点就将原主打死。
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她那伤痕累累的手臂上,一时间,现场一片死寂,人群中有几人甚至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。
大家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忍。
因为都想着,月姐儿又不是捡来的,哪有把自家孩子这样打的。
王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,她怎么也没想到,这个平日里逆来顺受的丫头,今日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些事揭露出来。
不过很快,她眼珠子一转,急忙上前一步,大声辩解道:“你们别听这个死丫头胡说,那是她自己摔的。”
她声音很大,有点尖锐,但却带着一丝很明显的慌乱。
“我没有。”弄月小小声声又倔强地反驳,说完还害怕地缩了缩脖子,一副害怕王氏要冲过来打她的模样。
她怯生生地伸出手,紧紧抓着村长的衣角,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:“村长爷爷你救救我,我不想就这么被打死。”
说着说着,她委屈地膝盖一软,眼看着就要跪下去。
村长眼疾手快,连忙伸手将弄月扶住。
可就在这轻轻一扶之间,不小心碰到了她胳膊上的伤,弄月假装疼得倒吸一口冷气,忍不住“嘶”出了声。
也不是假装,也是真有点疼的,不过没那么夸张。
瞧着弄月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,小脸满是泪痕,眼神中满是恐惧,谁看了能不心疼?
大家纵使满心怜悯,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,他们只是外人,只能帮忙说两句好话。
好在村长不同,他心想,今日这丫头既然求他了,那他就必须要为这丫头做主一回,只是还未开口,另一道声音先响起。
“什么死啊死的,这都是些什么话!”
弄老头子满脸堆笑,赶忙站出来打哈哈,脸上的褶子都快挤成了一团,他试图用这副看似亲和的模样把事情糊弄过去。
他一边说着,一边还挥了挥手。
“月姐儿这是没休息好,脑子犯迷糊,说的都是胡话,让大伙看笑话了。村长这么忙,可千万别把时间浪费在我们家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上。”
村长看着弄老头故意和稀泥的模样,皱起眉头,心中满是不悦。
还没等村长开口,弄老头又连忙接上话茬:“月姐儿前几日不小心摔了一跤,摔得不轻,估计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,既然如此,那这婚事之事就暂且不提了,日后再说,日后再说。”
弄老头那笑嘻嘻,又轻描淡写的语气,就跟忽悠傻子玩儿似的
弄月紧紧咬着下唇,眼眶泛红,缓缓回过头,目光一一扫过弄家的每一个人。
表面上,他们一个个都神色平静,认为弄月现在这样出不过就是一场可有可无的闹剧。
可他们藏在眼底深处的幸灾乐祸,却怎么也藏不住,太过明显了。
弄月匀了一口气,假装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,然后走到村长面前,福身行了个礼。
她抬起手,倔强地擦了擦眼角的泪迹,而后才道:
“村长爷爷,我早已及笄,家中所有的粗活细活我都会做,我不想再这样被人欺负,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。所以我今日斗胆,想请村长做主,我要同弄家分开单过。”
她颤抖的话音刚一落下,原本还有些安静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。
对于那些看热闹的人来说,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热闹,在他们的认知里,哪有未成婚的女子单独分出去过日子的?
古往今来,别说亲眼见过,就是听都没听说过。
大家交头接耳,议论纷纷,看向弄月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、还有佩服。
就是村长听到这话也愣了好一下。
他瞪大了眼眶,上下打量着弄月,甚至有点佩服的眼光打量起了这个平日里不起眼的小姑娘。
这样的请求他也是头一回听到,一时间,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。
弄月眼眶泛红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却倔强地不肯落下。
她双手紧握成拳,微微颤抖着,再一次提高音量,一字一顿地重复道:“请村长爷爷成全,我想活着,想替我早死的爹娘多看看这世间。”
那颤抖的声音,有对生的渴望,还有深深的无奈与悲哀,在场的众人听了,谁不为之恻然。
现场的气氛紧张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弄月和王氏身上。
把一个小姑娘逼成这般模样,现在就算王氏想要否认弄月身上的伤是她打的,也没人会相信了。
人群中开始传来不大不小的的低语声,声声都是对王氏的指责。
“天呐,真是看不出来,王氏这老虔婆可真下得去手,把人打成这样。”一位大娘满脸愤慨,一边摇头一边咂嘴道。
“也不怕月姐儿爹娘在九泉之下都不安宁,啧啧啧…”一个大爷皱着眉头,重重地叹了口气,脸上也写满了对王氏的不满。
曹氏像是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,生怕这些人再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,连忙站了出来。
她脸上堆起一抹看似和善的笑,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:“月姐儿,二婶答应你,一定给你找个你满意的婚事,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。你一个娇弱的女子若是出去自己过活,到时候,定是会受人欺负的。”
说着,她还伸出手,想要去牵弄月的手。
弄月迅速地躲开了曹氏的手,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厌恶,语速极快地说道:“平日里没人的时候,二婶都是骂我有人生没人养的。我即便被外人欺负,也不想留在弄家。”
她这话,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臭鸡蛋,狠狠地砸在曹氏的脸上。
弄月又迅速转头,双眼紧紧地盯着村长,眼神里满是哀求:“村长爷爷你救救我。”
眼看着周围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鄙夷,曹氏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,慌乱得不知所措。
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:“我怎么会骂一个孩子呢,月姐儿就是睡迷糊了,说的都是胡话,大家可别当真。”
可她那慌乱的神情和闪烁的眼神,让她的解释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谁能想到,事情非但没有随着曹氏的解释而平息,反倒越描越黑。
村民们交头接耳,议论声越来越大,各种质疑和指责的话语不断传入弄家人的耳中。
这么多双眼睛紧紧盯着,弄老头子即便心中怒火中烧,也不好当场发作,只能强压着情绪,但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。
就在局面陷入僵局之时,弄德同眼珠子滴溜一转,想到了一个主意。
他猫着腰,脚步匆匆地凑到王氏身边,贴到王氏耳边,轻声说道:“娘,我看这死丫头今日是铁了心要跟我们分家了。这么多人看着,要是咱们再不同意,再闹下去,丢人现眼的还是咱们自个儿,以后在村里都抬不起头。”
王氏一听这话,眼睛瞬间瞪得溜圆,脸上写满了不情愿,嘴巴一撇,没好气地回道:“把她嫁出去能得三十两银子呢,这要是分家了,这笔钱可就没了,哪能这么便宜她!”
弄德同皱了皱眉头,再次压低声音,几乎是用气声说道:“娘,您先别急。虽说只是分家,可别忘了,咱们还是她的长辈,不管到什么时候,她都得听咱们的。等过些日子,她一个人在外面过不下去了,要嫁要卖,还不是全凭咱们说了算?”
王氏听了这话,先是愣了一下,随后眼睛眯了下,她觉得儿子说得确实有道理。
她微微点了点头,又凑到弄老头子身边,两人低声商量了好一会儿。
只见他们时而皱眉,一会儿摇头,一会儿又小声争论几句,那模样就像是谋划着什么重大的事情。
商量了半晌,王氏终于挺直了腰板,迈着步子走了出来。
她清了清嗓子,脸上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,对着村长说道:“村长,既然这死丫头铁了心要分家,那就分吧。”
说完,她转过头,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弄月,恶狠狠地说道:“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,这家是你自己哭着喊着要分的。这些年你也没给家里挣过钱,可别想占便宜。想离开弄家,你一个子儿都别想带走!”
这苛刻的分家条件,是王氏和弄老头子刚才在角落里低声密商的结果。
他们心里打着如意算盘,觉得如此刁难,定能让弄月知难而退,到时候这丫头肯定得哭着求着留下来,继续任由他们拿捏。
“一个子都不给,这不是要让人饿死在外面吗?”人群中,一位憨厚的大叔忍不住出声,满脸鄙夷地看着王氏。
“住也不给,这不摆明了故意为难人吗?”另一外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娘也跟着附和,她摇着头,眼中却是对弄月的同情。
接着又有别人站出来替弄月说话了,声一道高过一声,就像是为弄月筑起了一道微弱的保护墙。
可这次,王氏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,不退让半步,双手叉腰,脖子一梗,扯着嗓子跟他们呛道:“你们要是觉得这死丫头可怜,那就把她接到你们家去住,反正你们爱做好事!”
这一嗓子喊出去,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,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的人群,此刻都闭上了嘴。
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,动动嘴皮子倒是没什么,但这会儿一旦搭话,那可就是触到自己的利益了。
毕竟在这个五谷不登、粮食匮乏的时候,谁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,谁家也不想多一张嘴吃饭。
村长站在一旁,眉头紧蹙,他即便有心做主,这分家分多少,可由不得他说了算。
毕竟分家可不是动动嘴皮子那般容易,往后的日子,柴米油盐、吃喝拉撒,每一样都得独自面对,一个小姑娘,如何能扛得住?
村长想了想,闹了今日这出,这婚事铁定是压下来了,分家的事情不如再劝劝这小丫头。
“我愿意。”弄月挺直了脊梁,突然出声走出来一步,答应得异常干脆:“我什么都可以不要,也可以搬出弄家,但是我爹爹留下的那两亩地得给我。”
她强硬的态度也是在告诉弄家,不按她的要求来,今日这事就没完。
“你做梦……”王氏一听这话,瞬间暴跳如雷,脸上的肉都跟着抖动起来,看那架势就是想要打人了,话还没说完,就被弄德同眼疾手快地拉了回去。
弄德同凑到她耳边,压低声音,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:“娘,给她便是。地里粮食刚收了个干净,现在又逢收成不好的时候,说不定都等不到下次播种,她就得哭着求着搬回来。”
顿了顿,他又眯起眼睛,阴恻恻地补充道:“就算她不回来,儿子也有法子让她把地契交出来。”
那语气,简直就是把弄月吃得死死的。
弄德同之所以能如此自信,是因为在他眼里,弄月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,根本就掀不起任何风浪。
他心里暗自盘算着,等过些日子,寻个机会,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卖到青楼去,到那时,看她还敢不敢这般倔强,看她嫁是不嫁!
想到这里,弄德同嘴角有过一抹阴鸷的笑意,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王氏听了儿子的话,咬了咬后槽牙,心中满是不甘,但又觉得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,犹豫再三,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把地契拿出来。
不过,她还是不罢休,又恶狠狠地多说了一句:“既然如此,那你今日就给我搬出去,也别再让我看见你!”
那语气一点情面都不留。
村长看着弄月,准备开口帮她说说好话,先留下住两日,再说后面的事情。
可弄月像是早有预料,抢先一步询问道:“村长爷爷,村西那个茅草房一直空置着,我可以先搬过去暂住吗?”
村长闻言,眉头微微皱起,思索了一会儿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月姐儿那茅草房太破败了,四处漏风,怕是住不得人呐,而且也防不住贼。你一个小姑娘住着,恐是不安全。”
“无妨的。”弄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,又十分认真:“再危险也好过丢了性命。”
她这话意有所指,目光淡淡地扫过王氏等人,听得王氏心头火起,差点就要跳脚冲上来打骂。
好在曹氏眼疾手快,一把将她拉住,在她耳边低声劝慰了几句,这才勉强把她的怒火压了下去。
有人帮忙送来了纸笔,村长接过,神情凝重,即刻写下了分家的契约。
契约写好后,弄月和弄家人依次签字画押。
契约拿在手里,弄月看了一眼,虽然户籍分不出来,但她一个孤女,能分家已经很好了,想彻底断亲是不可能的,就是依大虞律法就不可能立女户。
不过弄月并不在意,她现在主要的目的就是同弄家分开。
一切手续完成后,村长看着弄月,重重地叹了两口气,语气温和却又满是担忧:“月姐儿,日后你若是有什么困难,尽管跟爷爷说,能帮上的,爷爷一定帮。”
弄月抬起头,重重点头,声音略带哽咽:“好,谢谢村长爷爷。”
村长见事情已了,便遣散了众人。
人群渐渐散去,弄家的院子恢复了一片安静。
弄月望着弄家的大门,心中一阵大喜。
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。
王氏却像个门神一般,紧紧跟在后面,站在门口,双眼死死地盯着她,只要弄月敢多拿一丝一毫,她就会立刻冲上打死她!
房间里,昏暗又简陋,除了最基本的床、桌子和凳子,空空如也,显得格外寒酸。
弄月迅速地收拾起自己的衣物,也不过只找出一身换洗衣物。
她将衣物叠得整整齐齐,放进一个小小的包袱里,这个小小的包裹,便是她在弄家全部的家当了。
王氏抱着胳膊,身体斜靠着门框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弄月的后背,咬牙切齿地说道:
“死丫头,今日弄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。你要是现在跪下来好好认错,求我原谅的话,这家还可以不分,你还是弄家的人。”
她那语气里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,就好像弄月马上就会求她似的。
弄月停下手中的动作,把包甩到肩上,回头看着她,嘴角扯起一抹笑:“想让我继续留在弄家做牛做马,受尽你们的欺负,不如你跪下来求我,或许我会大发慈悲考虑一下。”
“死丫头,你说什么?我看你就是找打!”
王氏瞬间暴跳如雷,抬起手,那巴掌就朝着弄月狠狠扇了过来,速度极快。
可这次,弄月可没像刚才那样躲避。
她眼神一凛,不费吹灰之力,就一把精准地接住了王氏的巴掌。
她用力一拉,王氏完全没有防备,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,“扑通”一声,摔了个狗吃屎。
弄月看着狼狈不堪的王氏,转身美滋滋地朝着门口走去。
走到院子门口,弄香居然还在那里等着。
弄香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容,用一种故作关心的口吻说道:“弄月,离开弄家,你会后悔的。没有弄家庇佑,出去了,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她的意思也很明显了,就是让弄月求求她,她心情好了会帮忙说两句好话的。
“嗯,我现在就有点后悔了……”弄月停下脚步,轻声说道。
弄香一听,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神色。
接着,弄月却话锋一转,平静地说:“后悔离开得太晚了,要是早点离开弄家,我也不用受这么多苦。”
说完,她头也不回,挺直了腰板,离开弄家。
弄月挂着那个小小的包袱,一路朝着村西走去。
西斜的阳光洒在身上,热热的,却远不及她此刻内心的炙热。
当那座破旧的茅草屋映入眼帘时,她的脚步顿了一下,而后加快步伐来到门口。
站定,她胸腔里满是畅快,嘴角上扬,忍不住喃喃自语:“是自由的味道,不错。”
这茅草屋的确很久都没人住过了,四周杂草丛生,蜘蛛网在稻草的缝隙里交错着。
不过好在当下正值夏日,空气里都是燥热的气息,屋内倒不至于出现发霉的情况。
弄月走进屋内,环顾四周,屋子也有两间,虽然狭小又简陋,但对于此刻的她来说,收拾收拾,一个人住完全足够了。
她仰起头,看到房顶上破了个大洞,阳光从洞口直直地射进来。
得去弄些茅草回来把这洞补上,不然遇上雨天,可就麻烦了。
不过白云村也很久没下雨了。
再看窗户,窗棂上的纸早已破败不堪,风一吹,呼呼作响,还是得想办法补起来。
都出来了,即便是个茅草屋,那也要有个家的模样才是。
屋子的角落里,还有一个破了个大口子的土瓦锅,锅沿上还有一层厚厚的灰尘。
弄月走过去,轻轻摸了摸,想着煮个粥、汤什么的,这锅还是能用的。
她挽起袖子,开始一点点地收拾起来,她先是把屋内的杂物清理出去,又找来一块旧抹布,擦拭着那落满灰尘的破烂桌椅。
就在她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,没想到村长带着他媳妇来了。
村长媳妇手里抱着一床薄被子和一个装着粮食的小布袋子,脚步匆匆地走进来。
她看到弄月,脸上立刻露出和蔼的笑容,快步走到弄月身边,把弄月拉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。
而后轻轻地摸了摸她的手,那眼神里满是心疼:“丫头,夜里会冷,这被子你就将就着盖一下。今年收成不好,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,给你拿了些糙米,你别嫌弃。往后的日子还长,有什么难处,我们一起想办法。”
弄月看着眼前的被子和糙米,又看看村长夫妇那关切的眼神,她也没想到,村长爷爷他们这般好,还特意送来被子和粮食。
弄月用力地点点头,声音略带哽咽:“谢谢村长爷爷,谢谢阿奶。”
自古人情最难还,这一点道理,弄月还是很清楚的。
可眼下这节骨眼,这个情况让她也不好意思拒绝村长他们的好意,所以她还是暂时收下了这些东西。
“你这丫头,跟阿奶还客气啥。”
村长媳妇儿心疼地看着弄月,又扫了一眼这破旧不堪的茅草屋,屋内四处透风,墙壁斑驳。
心里实在放心不下,忍不住劝道:“这房子太破了,晚上一个人住实在不安全。不如你跟奶回家住吧,家里地方宽敞,也能有个照应。”
弄月听了,轻轻地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一抹坚定的笑容:“阿奶,我知道您是为我好,可我也总不能在您家住一辈子。我有手有脚,若是真有贼人来了,我就将他打出去,肯定不会有事的。您就放心吧。”
看这丫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,让人既心疼又敬佩。
村长媳妇看着弄月,知道她是个倔强要强的孩子,也就不再为难她了。
不过,还是不放心地再三交代:“那你往后要是遇上什么难事,不管是大事小事,一定要来寻你村长爷爷,阿奶也能给你做主。可千万别一个人硬扛着,知道不?”
“好,阿奶放心,我都记下了。”弄月用力地点点头。
村长夫妇俩也没闲着,和弄月一起,帮忙把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才离开。
他们帮着把窗户弄好,又用找来的木板把破洞的地方简单遮挡了一下。
等他们走后,弄月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,倒还是不错的。
暮霭悄然在天边晕染开来,趁着天色尚明,弄月匆匆赶往河边,把那个土瓦锅洗得干干净净。
她打了些水,又在周遭仔细寻觅,找到些干燥易燃的柴火,一一捡起抱在怀中。
回到茅草屋,弄月在茅草屋的门口,拿起那口破了个大口子的土瓦锅,淘米、添水,准备给自己煮点粥。
从上午奔波到现在,之前吃的那两个馒头所提供的能量,早就被消耗殆尽,她的肚子早已咕咕叫个不停。
锅里的米在火焰的催逼下,开始翻滚起来,热气腾腾地升腾而起,淡淡的米香也渐渐弥漫在茅草屋门口。
弄月望着锅里的米粥,心中涌起一股别样的踏实感。
“终于能自己吃一顿热乎饭了。”她轻声呢喃,眼中满是满足。
这一锅粥,她吃得干干净净,一点都没留下,每一口都在慰藉着她疲惫的身心。
饭后,她在铺好的稻草床上躺了下来,稻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。
她打算先浅浅睡一会儿,等天黑,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。
夜晚的天空点缀着璀璨的星辰,将整个白云村轻轻包裹着。
估摸着时辰,弄月在睡梦中悠悠转醒,此时已是深夜。
她打了个哈欠,揉了揉困倦的眼睛,想到等下要做的事情,瞬间就打起了精神,穿上衣裳,悄然出门。
村子里一片寂静,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之中,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狗叫,还有远处山林里的知了声。
浅薄的月光倾洒在小道上,连树干的影子都清晰可见。
弄月脚步轻盈,很快就来到了弄家的院子外面。
她在墙根下等了一会儿,竖起耳朵细听院内、屋内的动静。
确定弄家的人都已睡熟后,她深吸一口气,身姿轻盈地翻过了院墙,动作流畅而敏捷,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弄家的夜色之中。
弄月脚步匆匆,径直朝着灶房奔去。
到了跟前,伸手一推,那扇破旧的木门便缓缓打开,今日的门居然没上锁,不会是因为她离开弄家的原因吧。
没想到他们连装都不装了。
迈进灶房,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,她一眼便瞧见了桌上的火折子。
她抓起打开,轻轻一晃,火星瞬间点燃。
昏黄的火光照亮了眼前,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角落里的米缸上。
米缸里,半缸糙米安静地躺着,在烛光下泛着质朴的光泽。
弄月嘴角自然翘起,眼中闪过一丝窃喜,二话不说,连米带缸一股脑儿都收进了空间。
米缸旁边,是一个略显陈旧的柜子,用来放置碗筷的。
这柜子往日王氏都不会放些什么。但平日里还都是上了锁的,奇怪的是,今日居然没上锁。
她伸手拉开柜子门,一股浓郁的腊肉香味儿立马从里面弥漫出来。
“可真是好啊!”弄月忍不住出声感叹。
她想起原主,一年都吃不上一次腊肉,腊肉汤也是看在王氏心情好的时候,她能喝上一口,而这家人,前脚刚和自己分了家,后脚就吃上了。
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小块肉上,腊肉显然是煮过的,拳头大小,一侧还有被刀切过的痕迹,很明显,他们也就是切了两片煮了个野菜汤,解解馋罢了。
再看旁边的碗里,几个鸡蛋安静地躺在那儿。
这些鸡蛋,对于弄月来说,是一年、甚至几年都未曾尝过的美味。
除此之外,还有猪油、粗盐、辣椒等各种调料,摆放得整整齐齐。
弄月没有丝毫犹豫,将整个碗柜都收进了空间。
目光一转,她看到了碗柜旁边的水缸。
这水缸里的水,还是她今日一大早起来,辛辛苦苦从河边挑回来的,如今还剩了半缸。
“不能便宜了他们。”弄月低声嘟囔着,意念一动,水缸也消失在了原地,被收进了空间。
最后,她的视线落在了灶台后面。
那里,柴火码得整整齐齐,都是平日里积攒下来,方便用的,只是一小部分。
弄月毫不犹豫,将这些柴火也一并收走。
弄月的目光又落在灶台那口大铁锅上。
这可是祖传的大锅,今日也该传承到自己手中了。
她没有丝毫犹豫,收了。
随后,她的脚步挪向墙角,那里堆放着她昨日辛苦挖来、还没吃完的野菜。
嫩绿的菜叶上还残留着些许泥土,那是她付出汗水的印记。
弄月蹲下身子,收了。
放眼望去,整个灶房,除了那冰冷的灶台依旧矗立在原地,其余的东西被她收得一干二净。
弄月没有停下脚步,她的目标转向了后院的地窖。
这地窖,可是除了钱财之外,是农家最值钱的地方。
为了防止遭贼,王氏特意用了一把加大号的锁。
那又怎样?
弄月伸手握住那把锁,暗暗发力,那锁头被她轻而易举地扯开,锁被她握得紧紧的,发出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所以也并不会吵醒屋里睡觉的人。
弄月手持油灯,小心翼翼地走下地窖台阶。
刚一踏入,一股浓郁醇厚的腊肉香味便扑鼻而来。
她举起油灯,只见地窖的墙壁上,挂着好几块色泽诱人的腊肉,在昏黄的灯光下,油脂仿佛都要滴下来。
再看地窖里的粮食,虽然堆积着不少,但按照弄家现在的人口来计算,其实并不充裕。
这近两年的收成都不太好,今年虽说刚刚完成秋收,可交完繁重的赋税之后,所剩就不多了。
若是不挖些野菜搭配着吃,恐怕都熬不到来年播种和秋收,到时候全家都得饿肚子,怕是只能吃泥巴了。
凭什么野菜都是她一个人挖,大家却一块儿吃?
弄月心中满是不爽,激起她立马带走这些粮食的决心。
这些粮食,全部都是用麻袋装好的。
弄月走上前去,逐一扒拉查看。
里面的苞米,估摸着得有二百斤左右,颗粒饱满,在火光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。
小麦加上之前剩下的,勉强也有三百来斤。
糙米是刚下来的,有二百斤,而糜子则相对较少,估计连一百斤都不到。
还有一袋提前磨好的面粉、苞米面、高粱,都是用石磨磨出来的。
弄月看着这些粮食,心中那个美滋滋啊。
弄月的目光在昏暗的地窖中继续搜寻,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。
角落里,她发现了一些用破旧布袋装着的野草种子。
这些种子,在饥荒岁月里,可都是能救命的“粮食”。
里面有稗子,它常混杂在稻田之中,虽然在也是是恼人的杂草,但在饥饿时,其果实磨粉后也能充饥顶饿的。
还有野燕麦,由于都是野生的,收集起来极为不易,也只有一小袋。
弄月一点不嫌弃地将它们一一收进空间。
一堆红薯还带着少量的泥土,随意地堆放在地上,数量不多。
一旁的白菜倒是堆得像个绿色的小山包。
姜和蒜也各有一些,还有那红根,数量虽不算多,但在物资匮乏的当下,能这些现有的作物已经很不错了。
弄月心满意足地这些作物收进空间。
“哼,这下让弄家吃屁去!”她低声嘟囔着,语气中满是报复的快感。
将地窖搜刮得一干二净后,弄月仍不满足。
她抬头看向盖地窖的盖子,那是一块厚实的木板,就算不能用,劈了当柴火可还行。
出去后,她用力将盖子掀起,将其收进了空间。
离开地窖,弄月径直走进堂屋,堂屋的门栓今日也没插,这可太好了。
堂屋里摆放着的桌椅板凳,虽然旧了,但也能当柴火,收了。
就连桌上那个缺了个口子的茶壶,茶碗,她也没放过,就算不值钱,但是很爽啊。
站在空荡荡的堂屋中间,弄月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。
这些年,原主为农家辛苦劳作,挖野菜、采药材。
在河边抓鱼、摸虾,在山林里捕兔子、打野鸡,可换来的却是无尽的打骂和不公的待遇。
王氏还敢说原主这些年没给弄家挣钱,那她付出的一切都喂了狗吗?
越想她可是越替原主生气啊。
今日分家,是弄月谋划的第一件大事,她要替原主,替自己,摆脱这压抑的生活,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。
第二件,便是把弄家搜刮得干干净净,哪怕是一根猪毛,她也要带走。
不然这些年的付出真是喂了狗,遭受的毒打也白挨了。
弄月深吸一口气,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,朝着王氏的房间走去。
还未踏入房门,王氏那如雷贯耳的呼噜声便清晰可闻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这两人睡得可真够香的。
她放轻脚步,靠近房门,伴随着轻微的“吱呀”声,房门被她推开了。
弄月侧身而入,借助窗外倾洒进来的银白月光,她看清了屋内的陈设。
她的目光瞬间被床尾那个上了锁的柜子吸引。
弄月知道,王氏一贯鸡贼,不可能就把家中家中值钱的东西都放柜子里了,就算放了,也不可能就藏在这一处。
她伸出手握住锁把,暗暗发力,将锁拽断。
打开柜门,在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面上,放着一个油得发光的匣子。
匣子体积不大,她将匣子拿了出来,里面突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,里面不会是只是放了银子吧。
她回头看向床铺,王氏和弄老头依旧鼾声如雷,连呼吸的节奏都未曾改变。
这两人最好别醒,否则她会出手,是打死还是打晕,那就得看她心情了。
匣子一揭开,果不其然,跟她想的一样,里面放的只有银子和铜板。
她粗略一数,白银子大概有个十五两,旁边还有两百多个铜板。
没想到王氏那老虔婆还挺能攒钱的。
弄月把匣子翻来覆去看过了,没有地契的踪影。
这个老太婆,把地契藏到哪里去了?
不会是随身带着的吧?
毕竟上次她洗衣裳的时候,就在王氏的裤衩里洗出来几个铜板,连袜里也洗出来过。
她眉头微皱,墙壁她都摸过了,没有暗格,连老鼠洞她也看了一眼,什么都没有。
一番折腾后,没找到地契,也没找到别的钱。
找不到,这些也全部都要带走!
她甚至连柜子脚下垫着的石头都没放过,一挥手,石头也瞬间消失不见。
目光一转,她看到了王氏那个简易的妆奁。
妆奁样式陈旧,边角处都有了磨损的痕迹。
弄月伸手摸了摸,仔细端详一番,心里盘算着,这东西当柴火卖的话,应该也能换几个铜板。
她可不想便宜了王氏一家,当下便将妆奁也收进了空间。
房间里已经空荡荡了,除了床上熟睡的那两人,所有东西都被弄月一扫而空。
弄月拍了拍手,转身离开王氏的房间,朝着弄德同和曹氏的房间走去。
她轻轻推开房门,一股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,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嫌弃地别开了视线。
弄德同和曹氏两人衣衫不整,睡姿极其难看,在床上肆意地伸展着四肢。
弄月只觉一阵恶心,忙别过头去,她生怕再多看一眼就污了自己的眼睛。
她迅速扫视房间,很快,她发现了藏在柜子顶上面的一个不显眼的小布包,拿下来打开一看,里面竟有五两私房钱。
她缓缓勾起嘴角,将钱收进空间,随后把屋里该收的东西一收,快步离开这个让她作呕的房间。
下一站,便是弄香的房间。
弄香这死丫头,小小年纪,心思却歹毒得很。
弄月一边暗骂,一边伸手推开了弄香的房门。
房间里的景象与之前两间截然不同,收拾得干干净净,井井有条。
一张精致的新妆奁摆放在桌子上,尤为显眼。
弄月走上前去,妆奁上面摆放着几套看似不值钱的耳饰,但以现在的审美来看,样式还颇为别致。
原主整日忙里忙外,累死累活,反观弄香,把自己当弄家的大小姐了,养尊处优。
弄月就是替原主生气,她双手快速舞动,将房间里的东西,包括那些耳饰、发饰和妆奁,通通都收进了空间。
床前,一双崭新的布鞋静静摆放着,鞋面的针脚细密,一看便知花费了不少功夫。
这本该是近日曹氏许诺原主为自己做的新鞋,可其中的曲折,只有原主自己清楚。
原主满心欢喜,没日没夜地赶工,手指不知被针扎破了多少回,每一针都带着她对新鞋的期待。
可当鞋子完工,曹氏却说鞋子做得有些小了,原主穿了会挤脚。
然后这鞋子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弄香的了。
弄香得意洋洋地穿上新鞋,在原主面前晃来晃去,故意炫耀,跟有病似的。
弄月低头看向自己的脚,一双草鞋早已破旧不堪,鞋带子断了又断,原主只能用草绳一次次补上,勉强维持着能穿的样子。
原主辛辛苦苦做的新鞋为什么要给弄香穿?她伸手便将鞋子收进了空间,即便是不穿,她也要恶心下弄香。
她又在房间里四处翻找,一心想要找到弄香的私房钱,她知道,弄香平日里鬼精鬼精的,肯定藏了不少钱。
可找了半天,一无所获,估计是贴身放着,她转身离开房间。
来到隔壁弄胜的房间,刚一推开门,一股浓烈的脚丫子汗臭味扑面而来,熏得她差点没背过气去。
她赶忙捏紧鼻子,眉头拧成了麻花,心里直犯嘀咕:“这臭小子,怎么这么邋遢!”
她强忍着不适,快速扫视房间,屋内的家具破旧且杂乱,她二话不说,都收了个干净。
这臭小子,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,连衣服都是臭的。她嫌弃地快步走出房间。
走出院子,弄月站在门口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鸡舍和猪圈上,现在,轮到这些宝贝了。
若是之前的空间,活物自是不在话下,只是现在空间发生了改变,不知道还能不能装活物,她只能试试。
在猪圈跟前停下,猪圈里就养了一头猪,都是弄月每日一把一把猪草喂大的。
如果就这么留给弄家,可真是可惜,若是活的不能带走,她就将其打死,然后带空间里,天天炫肉。
她在旁边抓了一把猪草,把睡得正香的猪从角落里逗了起来。
猪鼻子发出“哼哼”声,从地上爬了起来,美滋滋地吃着弄月手里的猪草。
弄月伸手摸了摸猪头,很是满意,然后心念一动,猪圈里的猪就不见了。
大喜啊!
这下弄月走向鸡笼,笼子里就三只公鸡了,有一只还是弄月在山上抓到的。
本来是有母鸡的,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,下蛋的母鸡不下蛋了不说,还被黄鼠狼咬死了,早上起来就还剩下一只半死不活的,最后也杀了吃了。
当然,弄月连一口汤都没喝到。
有公鸡也不错的,所以她连带着鸡舍都收了进去。
旁边笼子里养的是她从山上抓来的兔子,抓到时,兔子刚好怀孕了,否则早就被做成腊兔子了。
之前的三只小兔子,现在一个个早就长得白白胖胖的,正是被卖的好时候,加上母兔子,总共四只,带走!
这可都是弄月的功劳,也是心血,全部带走。
屋檐下放置的劈柴的斧头,挑水的扁担,割草的镰刀、铁锹……磨刀石,全部带走。
院子里堆放的小山高的柴火,那都是弄月一点一点捡回来,一根一根劈出来的,带走!
临走之前,她把弄家院子的大门都拆了,用来当柴火也是不错。
弄月带着满满的收获,她没有丝毫停歇,转身朝着村子北边大步走去。
脑海中浮现出李二狗和铁蛋那两张令人作呕的嘴脸,想起他们之前对自己的不轨企图,她便觉得恼怒。
那两个狗东西,那会儿在山上没要了他们的命,那是当时不确定附近有没有人。
这笔账,今晚她也得好好算一算!
她脚步匆匆,片刻不停,径直来到了李二狗的家。
只见她身形敏捷,三两下便翻进了院子。
院子里一片漆黑,死寂沉沉,唯有几声虫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她找到了李二狗的房间,毫不犹豫地从窗户翻了进去。
借着微弱的月光,房间里空无一人。
也不知这狗东西是还在山上没回来,还是又去偷看哪家小寡妇洗澡去了。
不过,来都来了,她可不会空手而归。
她在房间里四处翻找,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,可李二狗家里实在是穷得叮当响,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。
就在她几乎要失望离开的时候,她在被褥底下发现了一两碎银子,还有几个铜板。
虽然不多,也不算是白来。
她冷笑着,将银子和铜板一股脑儿收进了自己的空间,随后将房间洗劫一空,才满意地离开。
她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铁蛋家。
她轻手轻脚地潜入屋内,开始翻箱倒柜。
正当她翻得正爽的时候,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门口缓缓走进来。
她透着窗户打眼一瞅,居然是铁蛋回来了!
铁蛋扶着脑袋,整个身体摇摇晃晃的,脚步踉跄着走了进来。
弄月心想,看他这模样,估摸着是这会儿才从山上下来的吧。
她躲在暗处,准备给铁蛋来一下子,送他个就地长眠的好归宿。
弄月隐匿在门后,她的手里握着一块砖头,身形被黑暗完全遮掩,唯有一双眼睛在幽暗中闪烁着光芒。
“吱呀”一声,门缓缓被推开,铁蛋那略显臃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就在这一瞬间,弄月举起手里的砖头,朝着铁蛋的脑袋狠狠拍了下去。
只听一声沉闷的闷哼,铁蛋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,身板僵硬了一下,便直挺挺地向前扑倒,重重地砸在地上。
弄月低头看着倒地的铁蛋,此刻,他的生死已不再是她所关心的重点。
弄月迅速在屋内展开行动,双手如疾风般在各个角落翻找,不放过任何一件可能有价值的东西。
她将铁蛋家中的东西一股脑儿收进自己的空间,动作干净利落,没有丝毫拖沓。
直到确定再也没有遗漏,她才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臭味的屋子。
回到自己的茅草屋里,夜已经深了,四周一片静谧,偶尔会传来浅浅的风声。
弄月先是查看了空间里被她收进来的猪。那猪正安静地趴在角落里,酣然入睡,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。
看到这一幕,弄月提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,还好这猪老实。
次日清晨,阳光刚刚洒在弄家的院子里,一道道尖叫声接踵而来。
“啊!”
“啊!”
“啊!”
连着好几声惊恐的呼喊,从弄家的院子里传出,连枝头的鸟儿都被吓得四处逃窜。
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王氏也被这声音猛地惊醒,她睁开眼睛。
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瞪大了双眼,脸上的睡意瞬间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茫然。
她以为她还在做梦,她甚至觉得自己梦游了。
她的嘴巴大张着,被震惊哽住了喉咙:“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
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,眼前的屋子空荡荡的,除了身下这张床,所有的东西都不翼而飞了。
王氏慌乱地掀开被子,赤着脚冲向放银子的地方,她还恍惚地伸手四处摸了摸。
她记得柜子就是放在这里的,怎么不见了!
她还贴着墙面摸了摸,哪里还有什么柜子。
“天杀的,家里遭贼了!”她终于回过神来,扯着嗓子大声嚎叫。
弄德同、曹氏、弄香、弄胜四人,他们一脸惊慌地从各自的房间冲了出来。
他们脚步踉跄,甚至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衣衫,而且都是光着脚,便一同朝着王氏的房间奔去。
四人站在门口,看着屋内同样一片空荡荡的景象,异口同声大喊:“遭贼了,遭贼了!”
而后几人呆立在原地,瞠目结舌。
他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却都说不出话来,眼中皆是一片茫然。
弄老头坐在床上,脸涨得犹如猪肝一般,铁青铁青的,额头上青筋暴起,像是一团随时会爆发的火山。
他紧咬着牙关,腮帮子因为用力而高高鼓起,双手攥成拳头,嘴唇微微颤抖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那副模样仿佛是被人狠狠扼住了咽喉。
曹氏想到什么,急匆匆地往屋外冲去。
一脚踏进院子,她瞬间僵在原地,眼睛瞪得滚圆,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。
院子里空空荡荡,往日里摆放的农具、杂物消失得干干净净,就连那扇破旧的院门,也没了踪影。
她愣了好几秒,才如梦初醒般扯着嗓子大喊:“娘,爹,什么都没有了,连院子里的门都不见了!”
王氏听到这话,双腿一软,差点瘫倒在地,她双手胡乱地挥舞着,跌跌撞撞地朝着后院的地窖冲去。
她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侥幸,心里不断安慰自己:“地窖里的东西应该还在,一定还在……”
可当她看到那光秃秃的地窖口时,只觉得眼前一黑,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整个人摇摇欲坠,差点昏死过去。
弄德同木然地走进地窖,眼神空洞地扫视着四周,往日里那些装满粮食、腊肉、麻袋和罐子都已不见,只剩下冰冷的墙壁和空荡荡的地面。
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,走出地窖时,他整个人仿佛丢了魂,眼神呆滞,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:“完了,全完了……”
王氏满心期许地看着弄德同,眼神中还带着几分微弱的希望。
弄德同缓缓地摇了摇头,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一般:“娘,什么都没了。”
这简短的几个字,就像一把杀猪刀,狠狠地刺进王氏的心窝。
王氏双腿一屈,直接坐在了地上,双手用力地拍打着大腿,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:“天呐!天杀的贼人,这是要了老婆子的命啊!!”
她这哭天喊地的声音,把另外几人弄得更是不知所措。
曹氏也跟着坐在地上,同王氏那般,又哭又吼。
弄香看了一眼自己光着的脚,皱起眉头,心里却暗暗庆幸,好在自己的二两私房钱没被偷走。
还是弄老头相对淡定些许,他深吸一口气,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,赶忙催促弄德同:“还愣着干什么,赶紧去请村长来!”
弄德同如梦初醒,光着脚,跌跌撞撞地朝着村长家的方向跑去。
一听说弄家又出事了,村里那些好事的人就像狗见到了屎,瞬间兴奋起来。
他们从四面八方赶来,甚至有的还小跑着,比村长来得还快。
弄家本没了大门,如今就是想遮丑都遮不住。
那些看热闹的村民挤在门口,都心照不宣地没进来。
看着弄家空荡荡的院子,有人忍不住捂嘴偷笑,有人则在一旁指指点点,低声议论着,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。
人群之中,有一个声音忍不住冒了出来:“我看呐,怕不是遭报应了,所以人啊,还是得多做些好事。”
这话一出,周围瞬间安静了片刻,紧接着便是一阵窃窃私语,大家纷纷点头,眼神也有意无意地看向弄家众人。
村长听闻消息,一路小跑赶来。
在路上,弄德同已经气喘吁吁地把家里的惨状给他描述了个大概。
可当村长亲眼目睹这空荡荡的院子时,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,心中大为震撼。
院子里,原本的生机荡然无存,只剩下一团…空气……
王氏见村长来了,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,满脸泪痕,哭嚎着扑到村长面前:“村长啊,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!这杀千刀的贼人,这是要把我们一家人往死路上逼啊!”
她双手紧紧抓住村长的衣袖,指甲都快嵌进布料里,声音因为过度悲伤而变得沙哑。
弄家一家人此刻像霜打的茄子,蔫头巴脑地站在一起。
昨日他们要把弄月赶出去时有多嚣张,今日就有多惨淡!
他们低垂着头,不敢直视周围人的目光,往日的威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,神色凝重地说道:“此事我会尽快上报衙门,官府的人定会将这胆大包天的贼人捉拿归案,给你们一个交代。”
就在这时,李二狗和居然没死的铁蛋也慌慌张张地找来了。
李二狗跑得满脸通红,头发乱蓬蓬的,一见到村长就叫嚷起来:“村长,我家也被偷光了,连夜壶都被偷走了!”
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,真让人忍俊不禁。
铁蛋捂着疼痛不已的脑门也在一旁附和:“我家也是,我还被打了,就连之前养狗时的狗盆都被偷走了……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懊恼和难以置信。
看热闹的村民们再也忍不住,哄堂大笑起来。
毕竟这两人平日里在村里横行霸道,是出了名的祸害,村民们对他们厌恶至极,此刻根本没人同情他们。
在大家看来,他们这是遭了报应。
村长摆了摆手,一脸无奈地说道:“你们先回去,我马上去衙门报案。”
转身村长又对众人提醒道:“这贼人来得蹊跷,大家都警醒些,看好家中财物。”
说完,他转身匆匆离去,留下身后一片嘈杂。
弄月此刻躺在自己那略显单薄却无比温暖的稻草床上,睡得香甜无比。
阳光透过破旧的茅草缝隙,轻柔地洒进屋子里,形成一道道细碎的光影。
她的呼吸均匀而舒缓,唇瓣时而蠕动,似乎正在做着一场美梦。
不知过了多久,肚子发出的咕咕叫声,将她从睡梦中唤醒。
她坐起身,慵懒地伸了个懒腰,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喃喃自语道:“哎呀,不用早起干活儿,这一觉睡得就是舒服。”
想到昨晚满载而归的战利品,她的心里就涌起一阵痛快,感觉空气的甜的。
但理智告诉她,现在还不能把那些东西拿出来。
一旦拿出来,被旁人瞧见,事情可就败露了,到时候也麻烦大了。
不过,填饱肚子才是当务之急。
她还是从空间里拿了一把从弄家带回来的野菜,抓了一把村长爷爷送来的糙米。
再拿出一些柴禾,她熟练地将柴禾架好,往土瓦锅里倒入清水,静静等待着水烧开。
水开后,将糙米放进去,手里拿一根木棍,时不时地轻轻搅动,防止糙米粘锅。
煮了片刻,锅里的糙米逐渐变得软糯,再把手中洗好的野菜一股脑儿丢进锅里。
随着野菜的加入,米香与野菜的清香相互交融,弥漫在眼前的一片空气里。
她的这个茅草屋,地处村子边缘,离村子聚集的房屋比较远,十分安静,这会儿倒是还没听到村里的动静。
不过,她一想到弄家一大家子人看到屋内被洗劫一空后的表情。
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妙不可言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快之感,便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等粥稍微凉了一会儿,她拿起那个破了一个口子的碗,将锅里的野菜粥满满地盛了一碗。
她惬意地坐在门口,双腿随意地伸展着,美滋滋地喝着这来之不易、完全属于自己的早饭。
每一口粥都带着温暖与满足,顺着喉咙滑下,抚慰着她饥饿的肠胃。
茅屋所处的位置略微偏高,视野还算开阔。
她正喝着粥,不经意间抬眼望去,正好就能看到从小道上来势汹汹的一群人。
走在最前面的,正是满脸怒容的王氏和神色阴沉的弄老头子。
仔细一看,弄家所有的人都来了,一个个的面色都不善。
而在他们身后,还跟着一群喜欢看热闹的村民,大家交头接耳,脸上带着好奇与兴奋的神情。
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,弄月丝毫不慌。
她依旧端着那碗野菜粥,小口小口地抿着,每一口都细细品味。
她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,静静等待着一场即将开始的闹剧。
随着那群人越来越近,弄月也喝完了最后一口粥。
她不紧不慢地放下碗,用手背轻轻擦了擦嘴角,正要站起身来,王氏就率先加快速度,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。
王氏一边走,一边扯着嗓子喊道:“死丫头,是不是你搞的鬼?”
看热闹的人不少,王氏虽然怒火中烧,但也不敢贸然动手,她此刻想的是,先看看家里丢的东西是不是藏在弄月的屋里。
弄月神色不改,淡漠地扫了她一眼。
就在王氏快要走到她面前的时候,她看似不经意地伸出了脚,动作幅度极小,却精准地挡在了王氏的必经之路上。
王氏的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弄月身侧的那道门,满心满眼都是要冲进屋里查看的急切,根本没有防备脚下旁边来的。
只听“扑通”一声闷响,王氏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前扑了出去,立马摔了个狗吃屎。
王氏这一跤摔得极重,她的门牙直直地磕在了门框处的石头上,半片门牙就这么掉了下来。
“死丫头!”王氏下意识地想要破口大骂,可一开口,就感觉到嘴里漏风,
周围立马传来笑声,她老脸一红,顿时闭上了嘴,心中的怒火却烧得更旺。
她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,脸上满是尘土,头发也挂上了几根稻草,模样十分狼狈。
曹氏和弄德同见状,急忙快步上前去搀扶王氏。两人一左一右,架着王氏的胳膊走到一旁。
两人还趁机从门口往里望去,只见弄月的屋子里空荡荡的,除了那张原本就摆在屋里的破旧桌子,什么都没有。
他们不甘心就这么一无所获,想要走进屋里仔细查看。
一根粗壮的木棍像是凭空出现一般,直直地横在了门口,挡住了他们的去路。
“我们已经分家了,你们想做什么?”弄月一手攥着那根粗壮的木棍,一手随意地拂了拂沾了稻草的衣角。
弄德道:“死丫头,就算分家了,我们也是你长辈!”
分家的目的既已经达到了,她也没必要装了,所以她的语气很差地说:“长辈?你们不配!我看你们仗着人多势众,是想欺负我一个孤女吧?”
她的声音明明不大,却莫名地让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小声讨论的声音都安静了许多。
她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,偏偏周围看热闹的大伙儿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。
人群中甚至还有几道略微钦佩的目光。
可能大伙儿都觉得她在弄家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,现在都出来了,干嘛还要惯着弄家的人。
弄德同看着眼前这根挡住自己去路的木棍,心中的怒火“噌”地一下就冒了起来。
他伸出双手用力去推那棍子,想要强行闯进去。
可他使尽了浑身力气,那棍子却纹丝不动,仿佛是扎根在了门框上。
弄德同彻底恼羞成怒,他涨红了脸,脖子上的青筋暴起,大声地质问弄月:“家里的东西都不见了,是不是你偷的!”
那吼声大得,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颤抖了一下。
弄月轻“啧”了一声,目光落在弄德同抓着木棍的手上,好心提醒道:“再不拿开的话,就别怪我不客气了。”
也不知道是因为实在拿不动,还是被周围看热闹的眼睛盯得有点绷不住,弄德同下意识地松开了手。
但他心中的怀疑不仅没有减少,反而愈发强烈,他梗着脖子说道:“我们就是进去看看,你若是不让我们进去,是不是做贼心虚?”
“虚不虚,与你何干?”弄月微微扬起下巴反问。
她往门口一靠,姿态慵懒,语气随意:“丢了东西就去报官,官府的人若是想看,我自然是以礼相待。至于你们…”
她的目光依次扫过弄家众人,语气同样淡淡的:“谁若是敢私闯,我就敢让他竖着进去,横着出来。”
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,弄香和弄胜这两个人趁着这会儿空档,偷偷绕到了小破茅草屋的后方。
他们猫着腰,再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贴着茅屋的缝隙朝着里面看去。
屋子里能看到的地方什么都没有,茅草屋周围除了几株随风摇曳的野草,也是什么都没有。
弄家一夜之间丢的东西简直不计其数,从日常的家具农具,到藏着的钱财、粮食,全都不翼而飞。
毕竟这破茅屋就这么点儿大,想要藏下弄家丢失的东西,根本就不可能,而且连一点痕迹都没有。
人群里,一位热心肠的胖大婶实在看不下去了,她双手叉腰,扯着嗓子说道:“你们老弄家的人可别太过分了啊!月姐儿这屋子拢共就巴掌大的地儿,眼睛一扫就全看清楚了。你们非要进屋去,难不成是想趁机拿她的东西?”
婶子那清脆响亮的声音,就好像拆穿了弄家人的小心思,让周围的人纷纷投来赞同的目光。
“就是,就是。”另一位精瘦的婶子立马跟着附和,她一边说,一边还对着弄家人连连摇头,满脸的不赞同,“你们几个大活人,自家东西看不住,就知道欺负月姐儿这么个小姑娘,小心遭报应。”
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,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都对弄家人的行为表示不满。
弄老头这会儿也找了个绝佳的位置,在弄月看不到的角度,从这儿正好能将屋子内部看得清清楚楚。
屋子本就狭小逼仄,除了一张破旧得摇摇晃晃的桌子,一个缺了角的凳子,桌上还放着个破了口茶碗,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。
里屋还有一间更小的屋子,视线被遮挡,虽然什么都看不到。
但弄老头心里也清楚,就这巴掌大的小屋子,塞下几个人都费劲,根本不可能放得下弄家丢失的那些堆积如山的东西。
再说了,仅凭弄月一个人,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搬走。
这丫头平日里除了力气大点,也没别的本事了,自是做不到的。
想到这儿,弄老头心里也犯起了嘀咕,看来是他们冤枉弄月了。
尽管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判断,但一夜之间丢了这么多财物,他还是被气昏了头。
他缓缓转过身,目光扫过那些对着自己指指点点、交头接耳的看热闹的人群,众人的目光刺得他脸上火辣辣的。
弄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走吧,还是等官府的人来了再说吧。”
他那口气叹得,就好像死了老婆一样。
弄德同没亲眼看到,是不甘心的,但是这会儿这么多人都看着。
死丫头也不知道咋回事,力气怎么比以往大了这么多,他又对不过。
又有这么多多管闲事,继续僵持着,脸上也挂不住,他才歇了心思,听了弄老头的话。
王氏更是捂着嘴巴,第一个先走了。
心里还不忘骂那些人多管闲事。
来时,他们弄家一群人浩浩荡荡,气势如虹,像是要去讨伐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。
此刻离开,却个个垂头丧气,无精打采,像是饿了几天几夜一样的。
弄香是最后一个挪动脚步的,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狐疑,盯着弄月,她就是有种莫名的直觉,笃定这件事情一定和弄月脱不了干系。
毕竟她新做的妆奁,还有那双新鞋子都被偷了,哪有贼子连这些东西都偷的?
想到这儿,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,狠狠地瞪了弄月一眼。
弄月强忍着笑意,脸上故作镇定,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小道尽头,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,她才再也憋不住,捂着肚子,“哈哈哈”地放声大笑起来。
那笑声肆意而畅快,仿佛要把这些年在弄家所受的委屈和压抑都一并释放出来。
不过,笑过之后,弄月很快恢复了冷静。
空间里收的那些东西,虽说暂时能解贫穷的燃眉之急,但远远不够。
她好不容易离开了末世,来到这个还算安定的世界,当然要让自己过上富足的好日子。
此刻,她环顾四周,自家茅草屋空荡荡的,外面地里也是光秃秃的,什么都没有。
她要挣钱,想要改变现状,就必须另寻出路。
她的目光望向远处那连绵起伏的青山,心中有了主意,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挣很多很多的银子傍身,那延绵的山就是她的希望。
说不定现在运气好了,能挖到珍贵的药材,还能找到值钱的山货,哪怕是多挖些野菜,拿到集市上去卖,也能换点碎银子。
想着,弄月便收拾好屋里。
出门前,弄月将村长爷爷给的那袋糙米都收到空间里了,还有那张薄被。
这破屋子,四处透风,摇摇欲坠,脆弱得连条狗都挡不住。
弄家的人一直对她心怀恶意,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找上门来,指不定连她这点东西都偷走了。
填饱了肚子,弄月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,走起路来都神清气爽的。
她沿着蜿蜒的山路朝着山上走去。
村子里现在正弥漫着一股紧张的防贼氛围,村民们都忙着加固自家门窗,互相叮嘱着要小心谨慎,生怕自己不在家的时候,遭了贼人的毒手。
正因如此,今日竟没有一个人上山。
弄月一路前行,视野里空荡荡的,连一个人影都没碰到,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。
她还没走到自己计划中停下的位置时,一种异样的感觉悄然爬上心头。
她敏锐地察觉到,身后有人在悄悄跟着自己。
弄月的脚步缓缓顿住,警惕的目光环顾了下四周。
就在她停下的那一刻,身后的人也不再躲藏,现身慢慢走出来。
来的人是李二狗,他手里握着一把生了锈的镰刀,看起来就不是很锋利,他皱起眉头,满脸透着一股凶狠劲儿。
李二狗当然没忘记昨日自己被弄月狠狠教训的狼狈模样,被打飞的耻辱感至今仍在他心中燃烧。
更让他愤怒的是,一回到家,发现家里被洗劫一空,什么东西都没剩下。
他笃定这一切都是弄月干的,所以今天才一路偷偷跟着她上山。
李二狗满脸怒容,恶狠狠地开口道:“死丫头,我家的东西是不是你偷的?你若是想要,跟老子说一声就行。既然你都拿了,那就当做聘礼了。现在你要么乖乖跟我回家,做我的婆娘,要么我就去报官,让你吃不了兜着走!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镰刀,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震慑弄月。
弄月听闻李二狗那恬不知耻的言语,脸上满是不屑,连正眼都懒得瞧他一下,只是微微侧过脸,用一种极为冷淡的语气,轻飘飘地问了一句:“你是一个人上山来的?”
闻言,李二狗却会错了意,以为弄月这话里藏着别样的心思,想跟他在这山上做点什么。
他脸上一改怒容,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猥琐笑容,咧着嘴说道:“当然就我一人,你还想要谁?还是说,就我一人你不满意?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还往前凑了凑,那副模样,就好像弄月已经答应回家给他做婆娘了似的。
弄月神色平静,仿若未闻,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:“那可有人看到你上山?”
她的声音依旧平淡,听不出什么清楚,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丝狠厉。
村里因为遭贼一事人心惶惶,家家户户都忙着清点自家财物,门窗紧闭,根本没人有空上山挖野菜。
这一点,弄月心里也算清楚,但小心使得万年船。
(仅推文,如侵立删~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