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平凹的废都(贾平凹的废都小说)
的确是有两部的,一部是长篇,一部是中篇,内容完全不同
提到《废都》,人们通常认为,是贾平凹1993年出版的一部长篇小说。作品描写了“西京”文化圈中几大名人的形象:作家庄之蝶、画家汪希眠、书法家龚靖元、戏剧人阮知非。其中的主角是庄之蝶。作者以生动而拙朴的笔触,写他与唐宛儿、柳月等年轻女性的纠缠;与老伴牛月清的隔膜、怨恨;与编辑、官员、企业家、闲汉们的交往。隐约贯穿全篇的一场风月官司,将城市生活的某些层面铺展开来,构成一幅现代社会文人阶层的“浮世绘”。贾平凹对这部作品颇为看重。他说,这些年里,灾难接踵而至,先是我患乙肝不愈;再是母亲染病动手术,父亲得癌症亡故;再是一场官司没完没了地纠缠我,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……这个时候,贾平凹开始写作这部作品,他远离尘嚣,独自面对笔下的庄之蝶和其他人物,常常处于一种亦真亦幻的境界。他称,《废都》是“在生命的苦难中惟一能安妥我破碎了的灵魂的一本书”。《废都》之问世,在当时,确乎颇为“轰动”。褒之者,说它是于文化传统和时代风云的冲撞下,写文化心态的第一部。是作家多年来对民族文化心态探索、揭示的结果,将在当代小说创作中站一席之地。贬之者,说《废都》太“废”。作品悖逆生活逻辑,格调不高。然而,无论如何,其40万册的发行量,和作者收集到的20余种盗版本,及众说纷纭的评论文章,都在表示着《废都》值得重视的存在。《废都》使贾平凹声名日隆,同时,遮掩了他的另一个文学成果。
其实,作者还写作了一部《废都》,这是一部中篇小说,首发于《人民文学》1991年第10期。其时,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“寻根文学”渐呈式微,作为“寻根派”中有代表性的一员,贾平凹开始转而从人性、民族文化的剖示和解析中寻求突破。这部作品讲述的是与长篇小说迥然不同的故事:少女匡子与爷爷邱老康一起,在“土城”卖水为生,小城古老、破败,新任市长要进行改建。邱老康托匡子的男朋友程顺,写上告材料阻止。邱老康的理由是,某朝在此建都,连传了三代江山。天下还有这么老的城墙吗?砖是秦代的,西街是龙行穴,甜水井是龙珠。要振兴古城,就应该复原古城墙,修复镇河楼,把慈禧辇止的焖鸡店重建。程顺去城里送材料,却因一心找专家鉴定古化石不归。养细狗撵野兔的强子与邱老康争论:什么古都?纯粹是废都!匡子却为其野性所吸引,两人偷食了禁果。篇中穿插了天现四日的奇景,林青云苦究《邵子神数》致盲一目的玄虚,使作品平添了一层迷蒙、深沉的色彩。
两部《废都》,同样的表皮,包藏了不同的内核。也许是长篇小说《废都》影响至巨的原因吧,前者,如今已几乎无人提及了。那么,这种同题异文,在贾平凹的小说创作中,纯属偶然,还是具有某些必然性的联系呢?我认为,对于探索意识很强的贾平凹来讲,他不同时期的创作,从来不会是相互孤立、封闭的,其连续性的脉络,或隐或显,皆如草蛇灰线,有迹可寻。而具体到这两部《废都》,前者,即中篇小说,是否可以看做贾平凹走出旨在“寻根”的“商州系列”,而涉笔更深层次人性和民族文化思考的一个标志呢?后面的长篇,则在此基础上,更贴近了身边现实,内涵更加厚重、深广。如果将前者比做其涉水过河时踩踏的一块青石,那么,他只有踏石腾跃,跳上岸去,才具有了寻得面前更广阔艺术景观的可能。